“我不知道最近的工地在哪。”
李青山垂着眼睛坐在床邊,說。
他的聲音低低的,要仔細聽才能聽見,如果不是房間裡除了他們兩個再沒别人,或許這話根本就聽不見。
不過聽不見也沒關系。
泰拳就算聽不見,也知道李青山在說什麼。
他站在門口笑道:“你可以跟我一起去。”
李青山搖了搖頭:“我不想和你一起去。”
“我中午還會回來。你随時可以改變主意。”
泰拳笑着說。
“那你現在就走吧,别遲到了。”
李青山小聲說。
“我就知道你離不開我。”
泰拳笑着關上房間的門,轉身出去。
李青山坐在床邊沒動。
因此他能聽見隔着房間門傳來的屋子大門被打開的聲音。
換了鞋從大門離開的泰拳緩緩把門關上。
李青山按着胸口,心髒在裡面亂跳。
大約在很久以前,他對開門聲音有一種應激反應,如果不是特别緊張,也不會怎麼樣。
但是現在,他好像有一點舊病複發,因為他覺得自己在緊張,可是,大門開關所造成的聲音已經因為開門者盡量遲緩的行動而削減。
理論上說這樣的聲音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他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了。
或許睡一覺就會好起來。
他躺下去,裹起被子試圖睡覺。
但是太熱了,他睡不着。
他就坐起身來把空調打開了。
可是開着空調還是覺得很熱。
他依舊睡不着。
他掀開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感覺自己胸膛裡有一團火正在燃燒。
他用手貼了一下臉頰,發現手心滾燙。
也許他身體裡溫度滾燙的火焰在手上。
這下子他是完全睡不着了,更何況外面的天還是亮的,就算他把窗簾拉上了也無濟于事,他心裡知道這件事。
他沒辦法忽視這個。
再加上那個窗簾,其實并不能特别遮光,他閉着眼睛的時候也覺得亮,能睡着更奇怪。
可是如果不裹被子被空調吹的時候又會覺得冷。
他就拿着開關把空調關上了。
反正泰拳說過他會出錢的。
“你已經習慣他的存在了嗎?”
系統問。
“這最多隻能算适應。我不适應他,難道我能把他殺了嗎?”
李青山問。
“你當然可以那麼做,我可以為你清除掉他的身份,反正他的身份也是我做的,這對我來說輕而易舉,隻要你願意。他随時都會死。”
系統回答。
“以後再說。”
李青山說。
系統保持了沉默。
待在房間裡确實很無聊。
尤其是當他試圖幹點什麼,但是那個東西一直卡,導緻他什麼都做不了的時候,他整個人開始煩躁起來。
他翻到窗台上,低頭看看底下有沒有人,看見沒有人,感覺或許可以從這下去。
要是活着,就再回來。
要是死了,就到地底下去。
那個時候,大約下午兩點,差不多是吃了午飯,該午休的時間。
泰拳提着午餐溜達回來了,在底下擡頭一看就看見李青山在窗台上,立刻知道他想幹什麼。
雖然泰拳心裡清楚,他未必現在就幹,也未必真的幹,但畢竟是有風險。
泰拳不好冒這個風險,一陣風似地沖回去,把李青山從窗邊抓了回來。
之後泰拳順手把窗簾拉上了。
房間裡頓時昏暗下來,雖然窗外依舊明亮,光線還是可以透過窗戶和窗簾進入房間,但多了一層窗簾的阻隔,畢竟要朦胧些。
泰拳把李青山放在床上,對他說:“你要是趁着我不在偷偷往外跑,我就要考慮拿根繩子把你拴起來了。
你覺得是栓在床邊好還是床腳好?
或者其實你比較喜歡窗邊的欄杆,我也可以把繩子一邊套在欄杆上,一邊套在你的脖子上。我想你應該不會特别介意,因為這個房間裡除了你和我就沒有别人,你隻要記得把窗簾拉上就好。
沒有人會透過窗簾看見你的。
别那麼害怕。
你想啊,如果你真的要從這裡跳下去,别人不可能看不見你。如果你真的跳下去了,那别人就更不可能視而不見了。”
“你要是把我套起來,我可不會和你客氣。”
李青山說。
“你什麼時候,對我特别客氣過?”
泰拳想了想,問。
“現在。”
李青山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