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一根羽毛輕輕落入心間,撓的她心裡發出奇異的戰栗,心髒不受控制的亂了幾拍。
他的意思是說瞧得上她?是她瘋了還是裴逍瘋了?而且,他怎會突然說這些?
“你說什麼?”宋清婉避開裴逍的目光,似是怕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
不知道是不是宋清婉的錯覺,還是此刻他們身處的景色太過旖旎,她總感覺裴逍的笑容遠比平常溫和許多,以往那些輕佻被他悉數收斂,黝黑的瞳孔裡笑意一點點暈染開來。
前一秒恨不得氣得撕了她,下一秒又笑的如此花枝亂顫,就像六月的雨,來得也快,去的也快,捉摸不定。
他總是一個人莫名其妙地生悶氣,又與她拌幾句,而後在背地裡默默幫她。
“我說,原來你在意的是我之後會娶妻。”同樣的一句話,被他用笃定的語氣說出來,不同的是他聲音裡的愉悅再也隐藏不住,嘴角的笑意愈發明朗。
宋清婉怔了怔,參不透他在想些什麼,往後退了幾步:“我有什麼好在意的。”
裴逍視線跟着她看過來,那一瞬間似有萬千星辰落入眼底,他嘴唇一開一合,聲音似遙遠的天際而來,飄渺悠遠。
“清婉,我娶你,是認真的,不會再有任何一個人會讓我再認真了。”
我娶你,是深思熟慮,是蓄謀已久。
宋清婉好不容易平複的心忽而又被他打亂,腦袋恍恍惚惚,眼前綻開了一道炫光,讓她陣陣發暈。那就像一道春雷閃過,她已經幹涸死寂的心蘇醒過來。
裴逍他……他在說什麼?
宋清婉隻覺得心跳都不是自己的了,隻呆呆地立在那,頭腦一片亂麻。
她告訴自己要鎮定,體溫卻抑制不住的升高,熱的快要将她整個人融化。
小時候視為弟弟的竹馬突然對她心思不軌,怎麼辦?
“你……你先讓我冷靜一下。”前世今生,活到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表白,她顯得異常無措。
她站在原地許久,等到初夏的風稍微吹回了神智,方才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他,又指了指自己:“你的意思是,你心悅我?”
以往裴逍逗她前科累累,她不敢确定這一次是不是裴逍故意。
他凝視着她,眉眼間的笑意彌漫了整張臉,他忽然站起身來,在她面前微微彎了彎腰,臉落了下來,讓他們兩人的雙眼對視。
那雙眼睛……
宋清婉從來沒有覺得裴逍的眼睛會這樣好看,好像四月的桃花徐徐在他眼底盛開,綻放了滿園春色,就算是全汴梁的人加在一起也不及他的萬分之一。
褪去一切浮華,隻是最原始不摻雜任何妄念,盛着滿滿的愛意的一雙澄澈的眼睛,仿佛他的世界隻裝的下一個她。
宋清婉認識道,他真的是認真的。
裴逍并沒有說話,但他好像又什麼都說了。
心跳過快的結果就是呼吸不穩,她腦袋一陣發暈,幾乎站不穩,裴逍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
他懷裡的香氣又換了一種,是幽潔清雅的荷香,淡淡的,不帶有任何攻擊性包裹住她,像此刻的他,溫而爾雅,謙謙君子。
而他的心跳,也和她一樣,隔着胸腔震耳欲聾。
裴逍他也在緊張嗎?她擡頭望去,恰好捕捉到了裴逍耳尖的一抹紅。
“清婉,我不想我們一輩子在吵架中相看生厭,我答應你,我隻會有一個妻子,隻會是你。”他是青澀的,笨拙的,因為太過小心翼翼,反倒是有些手足無措:“你……你能不能,将我視作你的夫君試一試?”
抱着她的人有些發顫,顯然是緊張到了極點。
一直以來,她無法定義裴逍與她之間的關系。是玩伴,卻又超脫了這層關系。
可是在這個世界,如果她在這個世界選一個人依靠,那一定是裴逍。
她嫁給裴逍這段時間,能隐隐約約察覺到裴逍對她的好。裴逍做事不愛張揚,她忙起來總是忽略了。
她是不覺間對裴逍生出了一些好感,隻是這個世界又提醒她,這裡不是她的歸屬,因此她提醒自己不要動心,佯裝自己無所謂。
可有裴逍的保證,她還擔心什麼呢?
她終于意識到:他們共同參與了彼此的過去,兩個人的根早已經深深纏繞在一起了。
宋清婉長時間的沉默,讓裴逍越發不安,卻始終不敢放開面前的女子,生怕這一放開,人就不是他的了。
她沒想到裴逍竟有這樣的一面,隻好道:“可以是可以,我有條件。”
“什麼條件?”他的聲音裡立即漫上驚喜,又将她往懷裡帶了幾分。
“你先放開我。”她快被他箍的喘不過氣來,裴逍才終于戀戀不舍的放開她。
“你得給我點時間适應……我們的身份轉變。”她斟酌了一下用詞,說話的時候偷偷瞄一眼裴逍,看他豎着耳朵專心的聽,緩緩道:“你也知道,我暫時還沒有愛上你。”
她不會騙他。
裴逍臉上悄悄劃過一抹失落,但還是點頭:“嗯。”
“既然想做我宋清婉的夫君,以後不許再欺負我,若是再犯,我有的是手段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