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細嫩白皙的手臂上,遍布了縱橫交錯的鞭痕。縱然經過時間的撫平,痕迹已經淡化,可還是隐約能看出曾經被虐待的痕迹。
除了他們之外,沒有人知道十年前的她遭遇了什麼。
如今她在這麼多人面前展露出來,等于将過去的傷疤赤裸裸的剖給衆人看。
古人講究以孝為先,如果她今日不揭開這些傷口,那裴逍将承受世人的指點。
裴逍可以不顧自己的名聲來推辭,而現在,她不願意他遭受一丁點非議。
裴逍并沒有想到在這衣衫之下竟藏着這樣的故事,一時間不可置信的愣在了原地。
旋即一股難以控制的戾氣翻湧而上,從腦中傳來的痛覺混沌不堪,他隻覺得這些痕迹格外刺眼。
宋相向來不喜歡她,竟然下這麼重的手。難怪她不願意回來。
他立即拉下她的衣袖,眼底的暗湧像燒光了他的理智一樣憤怒的瞪向宋相:“如此狠心,哪有臉面來做她的父親?”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四周人開始指指點點,先前指責裴逍的人,紛紛将矛頭對準了宋相。
“太狠了!那可是他的親生女兒啊!”
“怪不得王妃與宋相關系不親近。”
“虎毒尚且不食子,比畜牲都不如。”
流言蜚語輕易的能擊垮一個人,宋相利用它,宋清婉借之反撲,更何況真相本就如此。
宋相裝不下去,在衆人的指點中,狼狽的帶着下人離開了王府,臨走了還不忘将兩箱銀子帶走了。
這一小插曲告一段落,裴逍看到角落裡的大皇子裴黎,眼神不明。
裴黎先前在人群裡目睹了兩人行事的過程,此時上前規規矩矩的叫了一聲二皇弟二弟妹。
“皇兄,今日來王府有何貴幹?”裴逍先一步開口,先前的冰冷還未徹底褪去,眼神充滿了濃濃的壓迫感,說話的聲音也帶了遷怒的寒霜。
宋清婉昨日裡隻是與大皇子打了個照面,見裴逍沒有給裴黎好臉色,對裴黎也隻是随意的點了個頭。
“我來送父皇昨日的賞賜。”他招了招手,身後跟上來幾位美人和侍衛,侍衛挑着箱子,不知道裡面是些什麼。
“除了箱子裡的金銀,還為皇弟弟妹準備了一些侍從,父皇直言皇弟府裡沒有人看家護院,人丁稀少,特意相送。”
他又指向身後含羞的女子們:“而這些姑娘們,各個琴藝不差,且有些不俗的廚藝,為兄精挑細選為皇弟弟妹分憂,皇弟可自行斟酌。”
他表現的誠懇,宋清婉回過味來,那些侍衛暫且不提,那些所謂的美人,個個嬌豔欲滴,還大張旗鼓的送到王府來,安的什麼心?
她何其聰明,一眼便知,他這是在試探裴逍是不是真如外面所言,是一個為美色所迷的纨绔。
不管他懷有什麼目的,她都不會讓他得逞。
宋清婉想起裴逍曾經說過,如果有人來上門挑釁,她要努力棒打鴛鴦,以免裴逍紅杏出牆。
于是,她刻意狠下聲線,瞪着那幾個官家小姐,挑釁般說道:“王爺挑食得很,你們誰的廚藝能比得上我?”
無人應答。昨日宮宴一見,自然知道宋清婉有嚣張的資本。
“不如我王妃做的膳食美味,且不如我王妃模樣好看,請回吧。”裴逍一臉深情地附和:“世上萬人,皆不及我王妃一個。”
宋清婉摸了摸他的臉,一臉寵溺,仿佛對待自己的寵物一般:“真乖。”
裴逍望着她,任由她這樣對待自己,一雙眼裡盡是柔情,好像此刻天地間隻有她一人而已。
“皇兄,今日我與王爺有事情,便不送了,銀子留下,王府人事簡單,其他的好意我們心領了。白管事,送客。”宋清婉不由分說,與裴逍在衆人的視線裡上了馬車,白管事立在王府門口,堵着人不讓進。
“大皇子是怎麼回事,你跟他關系不好?”宋清婉輕聲問他。
“父皇的每個兒子,和我關系都不怎麼好,除了阿景。裴黎這個人……很奇怪,你不要信他。”裴逍似乎心不在焉,視線一直落在她被衣袖遮擋的手臂上。
他心頭似乎有很多疑問,可是他卻沒有問,似乎認為那是她的傷疤,他不忍她去回想。
宋清婉歎了一口氣,覆上他的手:“都過去了。”
兩人再也無話,一路久久對視,彼此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心疼之色。
齊府外,遠遠聽到齊府外女人的哭聲如雷,看上去年過四旬的婦人披頭撒發,跪在地上扯着一旁站着的男子的衣袍号的震天響:“老爺,老爺您不要再打了啊……我就詠兒這一個兒子!”
穿着墨綠色衣袍的齊家老爺手持着棍棒,鄭重打在齊詠身上,邊打邊罵:“真是氣死我了,你惹誰不好你去惹榮王爺,真是把我們齊家的臉面丢盡了!我今天就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