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給姜愈白做完檢查時,姜父姜母也抵達了醫院。兩人原本正一起參加一個重要的會議,隻是聽到女兒蘇醒,火急火燎地趕到醫院。
“太好了,采采你終于醒過來了!”
“乖寶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哪裡難受?”
“身體是不是還很痛?”
“你還認得出爸爸媽媽嗎?”
遊慧敏和姜先濤關切地問個不停,雖然醫生說姜愈白的狀況良好,但看着女兒憔悴凄慘的病容兩人仍忍不住心疼擔憂,眼中也是淚光閃爍。
病床搖高了一些,姜愈白靠在床鋪上看起來還很虛弱,神情也是迷茫又困惑,也難怪父母會以為她失憶了。
“媽媽……爸爸?”
姜愈白嗓音幹啞地叫了兩人,語氣難以置信。
“對對,我是你媽媽遊慧敏,這是你爸爸姜先濤,你還記得我們嗎?”
姜愈白看起來更茫然了,灰色眼珠轉了轉,看了眼莊晏合後又看向了父母。
“你、你們沒事嗎?”
聽到女兒的這句話,兩人更是熱淚盈眶,心疼不已。
“沒事沒事,我們都沒事,隻有你……”
姜先濤說到這裡說不下去了,如果可以他甯願出車禍受傷的人是自己。
遊慧敏哽咽道:“采采,你受苦了,都怪爸爸媽媽沒有保護好你。”
姜愈白輕輕抽了口氣,臉上似有欣喜又似有悲傷,淚水再一次順着眼角滑落了下來。
“太好了……爸爸……媽媽……”
莊晏合見她又是淚如泉湧,很自然地彎腰用手帕擦拭起她的淚水。
“好了,不哭了,我就說大家都沒事,你現在應該多關心一下自己。”
“我、我真的……真的可以嗎?”姜愈白淚眼汪汪地握住她的手,不安無措地問道,“我沒有在做夢,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都見到叔叔阿姨了你還不放心嗎?”莊晏合的語氣有一絲無奈又充滿了耐心,對着疑惑的姜父姜母解釋道,“愈白好像在昏迷的時候做了什麼噩夢,一直不相信這是現實呢。”
姜先濤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沒關系采采,爸爸媽媽都在,你不用害怕,醒過來就不會再做噩夢了。”
遊慧敏握住姜愈白的另一隻手,也安慰道:“沒錯,你摸摸媽媽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噩夢已經結束了。”
噩夢……已經結束了?
姜愈白來回看着滿臉關心的父母和溫婉親和的莊晏合,有種恍然隔世的錯覺——不,或許并不是錯覺。
眼前的人是那麼鮮活,一直沒有放開的手掌是那麼真實,難道說那些經曆真的隻是她的一場噩夢嗎?
“嗚……”
姜愈白努力想要思考,頭卻痛了起來。她下意識撫摸額角,卻碰到了臉上凹凸不平的疤痕。
熟悉的感覺立時湧上心頭,這疤痕的形狀她太熟悉了,因為她曾帶着這個傷疤生活了十六年,無法面對卻又日日撫摸。
這份瑕疵和腿上的殘疾成為她的心魔,她因此變得自卑陰翳、孤僻偏激,并且不斷地、不斷地傷害周圍的人。
“我臉上……”
那些被稱之為噩夢的記憶太過清晰了,就仿佛高清電影般儲存在她的腦海中,努力回憶的話她甚至能清楚地記起每一個細節。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記性很好的人,甚至已經忘了訂婚時喝的人生第一杯酒是什麼牌子,可那場“噩夢”裡的一切她都記得。
“采采……”
看到女兒撫摸臉上的傷疤,遊慧敏和蔣先濤都是一陣緊張。兩人都太了解女兒的性子了,那麼愛美、那麼驕傲的孩子如何能接受這幾近于毀容的事?
姜愈白吸了口氣,想要掀開被子,一旁的莊晏合卻在這時摁住了她的手。
“不要亂動。”
遊慧敏連忙一同勸說:“對對,你才剛醒,可不能有太激烈的動作。”
“我的腿……”姜愈白咽了咽口水,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地問道,“是不是不能動了?”
姜父姜母臉上都是一僵,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還是莊晏合握緊了她的手,溫和道:“這隻是暫時的,醫生說隻要之後努力複健就能康複。”
她沒說的是,這個徹底康複的概率不到30%,而且很可能無法再像正常人那樣行走。
姜愈白唇瓣顫抖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卻沒有太大的變化。
“晏合說得對,乖寶不要擔心,爸爸媽媽會找最好的醫生幫你醫治,你一定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