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瑤華所在的一桌基本是侍郎府邀請的身份貴重的女眷了,能在這一桌附近值守的丫鬟也都是下人裡有些身份的,還真都認識那一桌的,嘴上說着“妹妹客氣了,”手指頭靈活地将小荷包揣進了袖子裡,“那一桌多是咱們府上旁支的,不是什麼很富貴人家,右面穿褐色褙子的那三位也是借了些關系才來赴宴。”
她說的簡單,輕香隻能自己特意問了,“我瞧着那穿湖藍裙子的姑娘有些面善,不知是哪家閨秀?”
“哦,那個也是咱們侍郎府的旁支,”這丫鬟認識肖氏,今日也看到肖氏與姜沅甯去賀壽花廳那邊連個接引的下人都沒有,尤其肖氏母女又被安排在最角落處,覺着都是些巴結侍郎府的小門戶。
自以為好心奉承地說:“其實,妹妹家姑娘身份貴重,不必費心思記這些人的,都是些不入流的人家。”
輕香不知是不是因為她貶低自己欣賞的姑娘,心中不喜。
暗道,人家姑娘門第再不高,也比你個做下人的丫鬟強吧,且也沒回答自己所問,便又問了一遍,“那她家是哪家?”
那丫鬟卻見輕香一個勁打探姜沅甯,想到她是崔家姑娘身邊丫鬟,一下想歪了,忙問,“莫不是她哪裡沖撞了崔姑娘?”又快速撇清關系,“雖然是咱們府上旁支,往來也極少,都是快要出服的,礙于一個姓才來往來,但她若哪裡不得體,我們侍郎府也得替她告個不是。或是,我将人給你家姑娘叫過來?”
輕香都要無語了。
這個侍郎府的丫鬟想的可真多,也真能擺譜,聽這一番話說的,心眼子都叫她用完了。
“沒有,我隻是覺着她長得挺好看,以為是哪家貴女,才特意問了問,”輕香壓下不喜,聲音淡淡,趕緊抓重點問,“不知她閨名是?”
這侍郎府丫鬟笑道:“那是我誤會了。”
其實,姜沅甯是侍郎府族親,按理侍郎府丫鬟也不該對外诋毀她,畢竟是一個族親,但有什麼樣的主子便有什麼丫鬟,尤其侍郎府主子刻意對姜沅甯家不喜,讓下人有樣學樣。
這丫鬟就帶了些輕視說,“什麼貴女,她父親就是個八品小官,祖父也差不多的,主要是她的兄長最是不成器,哦,她叫姜沅甯,”她曾經聽到過主子們嘲諷姜沅甯家這一支人丁少,又沒出息,這一代之後就徹底完了,也出了五服就不用再往來了。
其實,輕香問的這丫鬟是真有些高心氣的,覺着就算自己是丫鬟,但也比普通人家比小官之女高貴些,畢竟一些巴結侍郎府的小門戶姑娘見了自己也是要稱呼一聲“姑娘”,比如姜家一些打秋風的五服之外族親。
“多謝了,”輕香擠出一絲笑,朝這丫鬟點了點頭,“我家姑娘叫我了,有時間再說話。”
“好,好,”那丫鬟猶不知自己惹了輕香一肚子不快,還覺着自己跟輕香聊的挺好。
崔瑤華并未叫輕香,不過是輕香的由頭,雖然不高興,但好歹知道了那位姑娘的名字,聽起來名字也好聽呢。
這宴席的敞廳雖大但為保暖點了許多炭盆,崔瑤華覺着有些悶,席間出去透了會兒風,借此空擋知道了輕香打探來的消息,對輕香的不高興,她淡淡地道,“世人皆向高,這不是常事嗎?你倒是對那姜姑娘如此喜歡。”
輕香也不知道怎麼就覺着那位姜姑娘好,崔瑤華卻道,“許這就是眼緣吧,”就是不知道那位姜姑娘真實性情如何了?
如海棠花盆前一般,走到一處遇上了順其自然打招呼可以,但崔瑤華沒有特意想去結交姜沅甯的打算,很快便帶着輕香回了席面上。
“姑娘,我怎麼覺着那邊有個丫鬟總是看您。”
許是輕香往姜沅甯這邊看的次數有些多,鈴蘭敏感地察覺到了,發現了她的目光,彎腰低聲禀給姜沅甯聽。
“嗯?沒事,”姜沅甯随意地掃了眼其他席面上,不在意,很快收回目光看向主席面主位方向,她正觀察繼太子妃姜娴雅的氣色。
作為繼太子妃,算是今日壽宴女眷身份最高的一位,姜娴雅是陪着丁氏與一衆身份高的女眷最後才出來席面上坐下,那一個席面上陪坐的不是地位高的女眷便是侍郎府的大夫人二夫人等。
不知是不是知曉了前世事情走向,她看姜娴雅眉宇間似帶輕愁,不十分展顔歡喜模樣,不知是為東宮還是侍郎府事? 姜沅甯看了會兒,收回視線微微垂眸。
但不管為哪邊,或許這時候兩邊已經不大安穩。
恰這時,耳邊傳來婦人高興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