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因姜遠晏上來就哥倆好的模樣勾住姜弘義肩膀,雖然他這樣朝着兄長有些沒大沒小,但一眼就看出他跟姜弘義年歲相差十多歲,以為是幼弟嬌慣些。
見姜遠晏模樣生的俊美,笑容爽朗,又對自家父親崇拜模樣,鄭垣長子便笑着先對姜弘義道:“令弟活潑有趣,”不過顯見這位姜公子誤會了,又朝姜遠晏道:“家父此時不在家中,叫姜公子失望了。”
本以為姜弘義會接着說上句,“他是要告辭”的話,沒想到卻見姜弘義掙開姜遠晏胳膊,斥道:“莫要胡言。”
姜弘義比姜四可強多了,斥完便歉意朝鄭垣長子拱手道:“這是我族中旁支一個族弟,今日不知去哪裡吃了酒,胡言亂語,鄭大公子請見諒。某這便告辭,鄭大公子請留步。”
為撇清跟姜遠晏的關系,他刻意強調了旁支,語速極快地說完,接着又朝姜遠晏呵斥一聲,“還不快跟上,整日裡遊手好閑,吃酒鬧事,快快歸家醒酒去。”
他已聽聞家裡堂弟們這幾日被姜遠晏糾纏,高高在上慣了,本不以為然,認為是姜遠晏想要巴結他家故意湊上來。現在也如此以為,自己呵斥完,姜遠晏定跟上他離開。
卻聽得背後一聲笑。
“侍郎府的大哥,這是訓斥我嗎?就算我們原配嫡出一脈如今人丁不豐,官沒你們平妻這一脈做得大,族長也是你們平妻一脈一直做着,大哥也不必這般吧?”
姜遠晏吊兒郎當地看着他,依然是帶笑的臉,可那雙眸子卻黑沉,姜弘義心中一驚,這小子到底要做什麼,忙喝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平時吃酒胡鬧也就算了,這大街上可不是你丢人的地方。還愣着幹什麼,不快将你家公子送家去醒酒。”
聽風聽雨可不會聽他的,眼睛不朝姜弘義看,裝作沒聽到。
“侍郎府大哥心虛什麼嗎?弟弟我可沒喝酒,滴酒未沾,不過是說些實話罷了。雖然說那位天祖有了我家林氏女天祖母原配後,娶你家那位天祖母楊氏女為平妻,是時間有些長了,但事實就是事實,嫡庶就是嫡庶,沒什麼不好說出口的,侍郎府大哥這樣,莫不是心虛着什麼?”
時下人重嫡庶,尤其大家族更甚,便是嫡支死的隻剩一人了,嫡脈就是嫡脈,庶出的就是庶出的,此規矩禮法維護正統。
平妻,說好聽點帶個妻字,但說得再好聽,也越不過原配發妻正妻四個字。甚至,平妻還不如繼室更名正言順。
雖然重嫡庶,但也有許多嫡出沒落,庶出起勢,庶出比嫡出強盛的人家,身份是一回事,能力才是立足的根本。為家族發展,不必太拘于嫡脈做族長,但如姜家這般刻意打壓原配嫡出,尤其早先曾陷害嫡脈的家族,卻是失了道德禮法。
事實上,侍郎府确實一直對外以姜家嫡脈示人,也将姜老爺子一支對外宣講不過是旁支,這便是不合規矩了。
鄭垣長子也一直以為姜侍郎府便是姜氏嫡脈,方才姜弘義也說了姜遠晏是旁支的族弟,但現在聽了姜遠晏的話,就覺着很不對勁了。
若這姜遠晏一支才是原配嫡出,姜弘義說他是旁支便是大錯特錯。
什麼是旁支?
嫡脈之外的支屬,才被稱做旁支,非嫡系的親屬。
或許,對姜侍郎府上,姜弘義所在的長房是嫡出,但現在卻是從族中論及,那麼論的自然是天祖上延續下來的嫡脈與旁支關系,姜弘義以侍郎府長房嫡出論,當然站不住腳。
姜弘義生來便是受人羨慕的嫡長房公子,就算知道姜家祖上舊事,此時也絕不會認,都是多少年前的舊事了,誰還會去查證不成。隻捏住了姜遠晏不成器講,“行了,我知道你自己讀書不好,一事無成,若是想要謀點差事,族兄我會幫你,但莫要在外面胡鬧了,瞧瞧你,平時就愛胡說八道就算了,在外面鬧成何體統?走,先與我回侍郎府,是不是族伯他們又訓斥你了?我幫你與族伯說說。”
因着姜遠晏的大嗓門刻意嚷嚷,這會兒鄭大都督府門前站着的可不止鄭垣長子,附近本就是官宦人家聚集地,已經好多人家門房或下人探出頭來張望,有的途徑此處的行人也停下看熱鬧了。
尤其姜遠晏一聲一個侍郎府大哥,喊得姜弘義惱火,生怕旁人不知侍郎府的人在此鬧騰不成?
他想把姜遠晏趕緊帶走,姜遠晏哪裡能如他的意,還又嚷嚷着往外曝出更驚人的陰私,“侍郎府大哥别擔心,雖然當初你那平妻天祖母給我家原配天祖母下毒,害她早逝,也讓我高祖損了身子,以緻子嗣艱難,我們這一支單脈相傳到了我們這一輩,我才多了個妹妹有所改善。
事情過去多少年了,不論真的假的,那都是祖輩的事了,咱們不去追究,咱們原配嫡出這一脈都不會對你家造成什麼影響了,我雖然沒有什麼正經差事,侍郎大哥也盡可以放心好了,保準不會叫你們侍郎府和太子為難,找你疏通關系謀什麼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