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讓諸位知,林家維護我們這一支的态度從未變過,這是林氏祖訓。我林家曾舅公高齡,便是離世前都對當初楊氏害死我曾祖母那些事都不能原諒。”
當初的林舅祖高齡,一直到姜鶴快及冠,林家六世同堂才去世。去前留下遺言做祖訓,若姜鶴有所需,無違背法規禮儀道德,當扶。
林舅祖從來都沒有放心過姜鶴一脈,更是将當初查到楊氏下毒的文書證據留存。
但姜老爺子擔心姜侍郎府對林家做什麼,隐瞞下這關鍵,隻告知林家态度,便足以讓姜侍郎府和姜氏族人顧忌,畢竟林氏一族雖算不得世家,但在林舅祖引領和族人努力下,如今在太原府算得上是望族。
林外祖之後更是注重林家族學,如今幾代積累下來,長安城中不顯,但在地方上為官的林家人也不可小觑。
林氏族人又最是護短,若是姜鶴真的跟姜侍郎府鬧到不可開交,有林家助力,另有姜侍郎府看不上眼的雲家和肖家,再有姜鶴母親和祖母娘家,這些看着不怎麼起眼但也人丁不少的姻親,屆時姜侍郎府未必真能如現下一般安穩。
并不是高位者才能給予重擊,低位者多,一樣能讓高位者受創。
姜老爺子最後這些話,算得上是最後最大的牌,若是姜氏族人和侍郎府上依然不同意,他們一時也沒旁的辦法了。
幸好,太子近來不順,姜侍郎有所顧忌,姜氏族人也不想真的将事情鬧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又有幾位如二族伯祖一些偏向姜老爺子父子或中立的族人,最後姜複以族長身份答應了姜老爺子一脈分宗另立。
當然,姜複的臉色十分難看就是了。
他順風順水養尊處優這麼些年,尤其是自上任姜氏族長,孫女又做了繼太子妃後,可謂是誰見了都捧着敬着,可在姜鶴這一支上卻屢屢被下面子,尤其對方還是他一直都忌諱的正宗原配嫡出一脈,沒當場氣病,都多虧了平時補湯喝得好又多了。
既然已經同意分宗另立,自然要先将族譜分開,另宗族裡有祭田、族産等,按規矩也當分出該得的給予姜鶴一脈,這些都是在族内完成。
姜老爺子為了盡快完成分宗,特意言明,族中祭田族産等皆都不要,隻将族譜分開,按規制将林氏、姜洄等長輩的牌位請回自家,至于姜執與其父母再往上祖先的,按照嫡庶規制,本也當由姜老爺子這一脈請回,但姜侍郎府上怎麼可能同意。
姜老爺子本也沒想糾結這些虛無的,他們回去自行請人刻牌位供奉便是。
因早先便打聽了許多關于分宗另立的事,所以姜老爺子對這些流程還算是了解,不過半天便将族中一應事宜辦妥,接下來隻等明日往官府備案分宗另立,便算是徹底與姜氏一族分隔開了。
若不是上午姜侍郎府不同意分宗,他們與姜氏磨了近一上午,耽擱了許多時間,如今天色晚,衙門下值,姜老爺子兩人更想今日就将事情落定,早落定才心安。
“二十三……錯了,日後,便不能這樣喚你喽。”
站在姜侍郎府門外,不遠處馬車上姜父捧着請出來的牌位,姜老爺子與二族伯祖等人道别,二族伯祖一開口,便怅然了。
其他幾位與姜老爺子關系不錯的姜氏族人也滿面複雜,姜老爺子朝他們拱了拱手,“諸位兄長侄孫,雖分宗,但情分作不得假,感謝諸位今日為我們父子說項。”
這話對極,誰說了不是族親就不往來了,二族伯祖臉色一緩,正要說話,就聽見一陣疾馳馬蹄聲,一道熟悉的兒郎聲音響起。
“二族伯祖!豐章哥,七族伯。”
姜遠晏着鴉青鑲白狐毛大氅騎馬而來,玉面矯姿,雙手勒住缰繩翻身下馬,拱手作揖,而後迫不及待看向姜老爺子,“祖父,可是妥了?”
怕姜複和姜侍郎府上的人看到姜遠晏火氣更大,所以原說定不讓姜遠晏露面,讓他依然留在雲府等消息,但姜遠晏等不及。
中午姜父的小厮去雲府告知,姜氏同意分宗之後,姜遠晏一下午都坐立不定,終于還是忍不住騎馬來了姜侍郎府附近。
等看到姜侍郎府門口進進出出,姜父也捧着牌位進了馬車,他迫不及待拍馬跑了過來。
其實,姜沅甯比他更為緊張,隻要沒有落定辦成就怕出意外,但她是女兒家,實在是不适合跟着前來,隻讓小厮一趟趟傳遞消息回雲府。
為做戲全套,她和雲氏、肖氏依然在雲府。
姜老爺子朝孫子點了點頭,眉宇可見的舒緩輕松。
若不是旁邊還有二族伯祖等人,姜遠晏真想原地跳上幾跳表達高興之意,他們擔心了多日要掉落的大石頭終于挪去一大多半了。
心有餘悸似的看了眼他們身後的姜侍郎府,他慶幸道:“太好了,總算不用擔心,一覺醒來,有人告訴我被除族,或者我沒有家了,”該做的樣子還是得做做,能給姜侍郎府添一點堵是一點兒。
其他人本來見他面帶喜意,心中還有些不大的舒服頓時消散。
“叫孩子擔驚受怕了,”二族伯祖憐惜地拍了拍姜遠晏他的胳膊,這孩子長得可真高,他這老頭子拍肩膀可費力,“阿遠以後沒事來伯祖家玩,别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