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貴妃不知王明薇将她罵成了狗,此時也在揣摩聖上到底是不是屬意她的三皇子為儲君。
聖上對她寵愛依舊,卻沒有将六宮主理之權交給她,而是分散給了四妃,在朝堂上對自己的三皇子也贊賞有加,委以重任,可其他皇子也給了些差事。
張貴妃琢磨不透,但儲君之位,她勢必要替自己兒子争取到!
還有王明薇那賤人,壓在自己頭上二十多年,如今被貶偏冷宮殿,她依然不能疏忽,隻要這女人沒被徹底打入冷宮,沒有被賜死,她就要提防。
不過,想到最近才截獲的一條消息,張貴妃美眸微眯,露出些期待之色,又閃過一絲狠辣。
大皇子母子也不是安分的主,在背後搞鬼,使人扇動廢太子,廢太子居然真的被撺掇動了,暗中鼓動聯絡那些廢太子黨要謀逆。
可惜王明薇聰明一世,生出個腦子平平沒用的兒子來,那太子之位叫他做了這麼些年,真是浪費。
但看着老實的大皇子,也叫她生出防備心,尤其陳修儀那女人,不過是個卑賤洗腳婢,也敢與她争?
叫來心腹嬷嬷,張貴妃很快吩咐了幾句話下去。
後宮從來不是平靜之地,爾虞我詐是常态,暗中斬不斷的血雨腥風。
廢太子也好,姜侍郎府上也罷,這些與遠離京城的姜家人好似不再有關系,一行人繼續沿官道往東行,不日将抵達洛陽。
天氣也越發炎熱起來,午時已感受到夏日驕陽炙烤。
坐在馬車裡,有風無風都叫人覺着悶熱。
姜沅甯穿了月白繡菡萏束腰長裙,上着淡黃色寬袖衫子,搖了幾下扇子,依舊覺着悶熱,“是不是要下雨?怎這般熱?”
沒有太陽,熱浪也一股股往馬車裡湧,探出頭去看外滿樹木幾乎不搖動,悶熱的叫人心煩意亂。
加上這兩天她一直想單獨找肖庭昱談談,卻總沒有合适的機會,更添煩躁。陳三水那家夥就跟屁蟲一樣黏着肖庭昱,叫他教防身功夫。
“看天有些陰,像要下雨,”肖氏撩簾子望了望,她鬓角微濕,用帕子輕沾。
“阿娘,等着叫人去買些冰放車廂裡吧。”有了冰,路上想吃個冰碗也便捷,這麼一想,她就想吃涼絲絲的冰碗了。
“還沒入伏,尚早了些,”肖氏也想叫女兒涼快些,可她身子骨還沒徹底張開,最是當注意的時候,婆母上了年紀也受不得冰盆放置車廂這般近。“今日天氣太悶熱,外面陽光不大,你去騎會兒馬,能好些,馬車裡更悶。”
“成吧,”天越熱,人也沒有精神,懶散散不想動彈,看外面陳三水沒跟在肖庭昱後面轉悠,不若試試看看能不能與肖庭昱單獨聊下。
他們的馬車在姜遠晏前面,姜沅甯一停下來換乘馬,他就看到了,從車廂裡探出半個身子,“阿甯,你要騎馬?”
“嗯,車廂裡太悶,騎會兒馬,大哥在做什麼?”正好看到肖庭昱騎着馬往一邊去,不知與觀淺說什麼話,随意回問兩句。
“跟阿陳下棋,”姜遠晏見她往自己這邊看,忙道,“那你快去騎馬,還能涼快點,”軟軟可千萬别來下棋,她那臭棋簍子,跟她下棋真是折磨。
他一副避之不及模樣,讓拿着黑色棋子正要落的陳三水擡頭望了一眼,微笑了下,“遠哥這是何故?甯表妹棋藝很高?”
他這聲甯表妹顯然是随了肖庭昱。
“嗐,她若棋藝高也就好了,”姜遠晏不覺着妹妹不擅棋藝有何不好,但也得給妹妹留好面子,“阿甯下棋跟鬧着玩似得,沒法正經下。”
陳三水哪裡不懂這話裡的意思,也不道破,笑道:“若非正經賽事,下棋本就是消遣而已。”
這小子真上道,姜遠晏朗聲笑幾聲,“這話說的可對,來,咱們接着下。”
最初還怕這小子生的太好看,把自家妹妹迷了眼去,對他有些微詞,後來發覺這擔心不存在,越看這小子越順眼,不然也不會和他坐一個馬車下棋。
肖庭昱正在聽觀淺低聲禀事,兩人騎馬走在最外側,餘光看到姜沅甯騎馬過來,示意觀淺先停。
隻是,看她過來的表情,肖庭昱覺着不大妙。
果然,她一近前,便淺笑問道:“昱表哥,方便說幾句話嗎?”
肖庭昱隻能點頭,觀淺看了自家公子後,識趣地騎馬到一旁,避開些距離給兩人。
“昱表哥當初來我家,并不是才到長安,而是提前了一些日子吧?”
姜沅甯沒有磨蹭,弄個開場白之類,上來便單刀直入,徑直道出自己的懷疑,“當時你到我家第一次,也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吧?”
觀淺雖策馬離開些,但他内功修的好,耳目較一般武者都靈敏,刻意探聽下,可聽清姜沅甯的話,聞言臉色一變。
表姑娘還沒取消對公子的懷疑,甚至似乎更笃定了。
幸好他遇事多,沒有震驚地扭頭去望,面色也快速調整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