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公子,有禮了。”
那姑娘說着,眼皮偷偷掀着去看姜遠晏那張俊美的面龐,羞答答又急收回視線。
等了會兒,卻沒等來想象中那俊美公子回音,再看他早已轉過身去,頓時又羞又惱,朝着旁邊的丫鬟呵斥一聲,“傻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給本姑娘收拾個地方。”
又朝着那年輕的男子道:“你也别杵在這當個木樁子了,沒點眼力勁,該幹什麼還要我說不成?”
那年輕男子看了她一眼,沒有作聲,走到姜家護衛那邊,說話有些甕聲甕氣,卻很懇切,“勞煩大哥,能不能借點木柴?”
“當然可以,”這破廟中本就還有些幹柴火,他們也帶了木炭,炭盆裡多用木炭烘烤衣物。
那姑娘訓完兩人,看了看殿中,又不樂意了,“這麼多人,去後面找找,看有沒有房間。”
“抱歉,這位姑娘,後面也沒什麼地方了,隻有一間偏房勉強能住人,我們才是收拾出來,我家老夫人在歇息,”這邊殿中還有姜家仆婦,上前攔住那姑娘,歉意道。
“憑什麼?這破廟無主,憑什麼叫你們霸了去,我不去後面,難不成跟這麼多男人同處一室?我可不是那等抛頭露臉,不規矩的女子。”
這話說的,頓時叫映春幾個沉了臉。
什麼叫抛頭露臉?什麼叫跟男子同處一室不規矩?
她們跟姑娘可都在這堂中,是暗罵她們姑娘?
“你不抛頭露臉,你别出門啊,這破廟是無主,那也是咱們先來,還有個先來後到之理呢,”映春當下便噴了回去,“你規矩,你剛才主動朝着我們家公子搭話?真是不知羞恥為那般!”
“你……”那姑娘被映春當頭一頓嘲諷呵斥,氣的剁腳,“你們仗勢欺人,别以為我孤身就好欺,我可是有人撐腰的,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姜沅甯拉住還想說的映春,“好了,跟這種人掰扯什麼,看不出來嗎,這是沒吃藥就被放出門的,不必理會。”
是個腦殘的,看着是不知忽然得了什麼撐腰的,一時得勢了不知姓什麼好的那種。
想要裝作大家姑娘姿态,偏又沒那個匹配的形,叫人看着不倫不類。
“三姑娘,這邊也算是幹淨,不如在這此将就一二,”那丫鬟在旁邊小聲勸道,“您先養好了精神,等明日到了二爺家見了貴人,您才能展現出最美的樣子。”
“你說的是,”那姑娘朝着映春哼了聲,才扭着身子與那丫鬟到一旁坐下。
這會兒功夫,那丫鬟已經麻利地将那一角用布圍了一半遮擋,算是有個隔檔。
隻是那姑娘坐在年輕男子從馬車裡拿下的凳子上,看他在旁邊升起個小火堆,又嫌棄起來,“離我遠些,若是火星子蹦到我裙子上燒到怎麼辦?你賠得起嗎?”
她可是第一次穿這樣好看的裙子,可千萬不能有一點點損毀,這三姑娘小心地拎着裙角躲了躲。
“燒不到你,我怕你冷,”男子甕聲甕氣回了兩句。
“用不着你管,”那三姑娘反倒嫌棄,“等到了二叔家,你就回村,以後别再纏着我。”
“送你過去,我以後絕不再找你,”那男子腮邊動了動,顯然壓抑了些情緒。
“哼,算你識趣,”那三姑娘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又警告,“以後不許跟人胡說以前的事,不然我叫二叔給你好看。”
見那男子沒吭聲,這三姑娘不耐煩地催問,“跟你說話呢,聽見沒有?”
“聽到了,”男子到底有氣,扔下手中柴火,大踏步往門口走去,蹲在廊檐下沒再進來,有雨蹦在身上也仿佛察覺不到。
“瞧瞧他那牛勁,幸好有二叔,不然我以後真是在火坑一輩子了,”那三姑娘顯然沒被這男子這樣對待過,氣的指着他後背對旁邊丫鬟埋怨。
“不過是個鄉野粗漢,三姑娘何必理會,您日後可是要服侍貴人的,這樣豈不是更好,”那丫鬟倒是覺着挺好,“二爺說了,等您入了貴人的眼,往後便是飛黃騰達,貴不可言,這可是多少人都不敢想的富貴。也就是姑娘您有幸,得了這造化。大姑娘和二姑娘知道後,都恨生的早了幾年,沒撈着這樣好的親事。不過就算晚生也沒用,能伺候那等貴人的得是識文斷字的有學識姑娘,就是三姑娘您這樣的。”
“那是,”三姑娘自得地挽了挽腮邊的發,從袖子裡掏出一本詩集來翻了翻,“也是本姑娘我這幾年一直沒斷了讀書作詩,才能有此造化。”
那隐藏不掉的得意,便是聽不到她說話,都能看出來。
然後,又不免擔心,“紅袖,你說,四皇子殿下看過我的畫像,會不會覺着我不如畫裡更好看?”
“怎麼可能,那畫中模樣不及姑娘您真人好看多了,”叫紅袖的丫鬟忙道,“姑娘您生的貌美,殿下見您定會十分喜愛。”
若三姑娘入不了四皇子殿下的眼,那她的好日子豈不是也沒了。
也就是自己生的太普通,不然也當妄想下能不能跟三姑娘一起伺候殿下,那可是皇子啊,她想都不敢想的人物,沒想到居然叫自家二爺搭上了。
這主仆兩個說着話,也不算太小聲,畢竟這堂中還有不少人,大家都在閑談着。
她們也沒刻意避着人,若離近些,便能聽得到,若有功夫聽力好的人刻意去聽,便聽得到,比如閑着沒事蹲着和镖局漢子閑聊的觀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