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溫禮睡到了中午。
吃了午飯,她跟宮文秀說了聲,回到卧室開始收拾書桌上的東西。
臨近期中考試,這幾天堆積起來的卷子厚厚一疊,她全部塞進書包裡,接着又把巫維給她的那個筆記本也放進去。
正好趁今天這個機會還給他。
收拾好書包,溫禮拿了鑰匙就出門了。
正午的陽光有幾分暖意,出了小區,溫禮朝四周看了看,沒看到巫維的身影,她低頭摸出手機,正打算給他打個電話,身後突然有人叫她。
“溫禮。”
溫禮回過頭,看到巫維手裡拿着本書正往書包裡塞,然後沖她笑了笑。
巫維雖然成績好,深受老師喜愛,但他一向嚴肅刻闆,又常年戴着一副黑框眼鏡,在班裡人緣一般。溫禮很少看到他笑,愣了片刻,才揚起笑容打了個招呼。
“你從哪裡冒出來的?”溫禮說,“我剛剛沒看到你。”
巫維撓了撓頭,指了個方向:“我來得有點早,在那邊的樹下看了會書。”
不愧是學霸,随時随地都在學習。
溫禮對他又多了份敬佩,她點點頭:“那走吧。”
兩人在公交站等了大概幾分鐘,坐上了前往文體中心的車。車上人不多,巫維找了個兩人位,站在過道上,朝溫禮招手:“坐這邊吧。”
溫禮猶豫了幾秒,還是坐了過去。
車門關閉,車子即将啟動,就在這時,前門再一次打開,走進來一個人。
“滴,學生卡。”
溫禮有點心不在焉,目光透過窗戶眺望遠處,那棟住宅樓在樹葉的縫隙裡若隐若現。
餘光中,一道身影越來越近,她聽到身旁巫維輕輕“呃”了一聲,收了心思轉頭看過去。
上來的人竟然是蔣讓。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休閑外套,拉鍊拉到了下巴位置,雙腿筆直修長,寬肩窄腰,活脫脫的衣服架子。車上有女生在偷看他,他視若無睹,徑直往車後走。
隔着一條過道,蔣讓坐在巫維的旁邊。他随手将書包放在一旁,似乎是覺得座位太過于狹窄,又換了個姿勢,一條腿伸到了過道上。
随即,偏了下頭,像是才看到他們倆似的,略顯做作地挑了挑眉:“這麼巧。”
眼睛卻是盯着溫禮。
溫禮咽了咽口水,莫名有點兒心虛。
出門前她其實猶豫過要不要喊他,隻是想起昨天那條欠揍的語音,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氣氛有些冷場,巫維打破沉默:“是啊,你去哪兒?”
蔣讓沒看他,視線依舊停留在溫禮白皙的側臉上:“圖書館。”
“那是挺巧的,我們也是。”
聽到“我們”兩個字眼,蔣讓這才看了他一眼,目光晦暗不明,隻一瞬,又恢複自然,吊兒郎當地笑了聲:“不介意的話,一起?”
巫維怔了下,點頭:“可以。”
蔣讓轉回身子,從兜裡摸出手機,點開□□,低頭打字。
半晌,溫禮口袋裡嗡嗡震動兩下。
她拿出手機,發現蔣讓給她發了消息。
蔣讓:【不打算解釋一下?】
溫禮眼皮一跳,側目看他。蔣讓微低着頭,碎發擋住了眉眼。
也不知道為什麼,她莫名有點心虛。
溫禮:【巫維說順路,就一起了。】
發送成功。
旁邊忽地響起一聲呵笑。
溫禮扭頭去看,蔣讓已經收起了手機,臉上沒半分表情,仿佛那聲呵笑是個幻覺。
半小時後,車子抵達文體中心。
下了車往前走幾分鐘,就到了圖書館。
三人上樓,在自習室找了個長桌,徐夢琪在群裡發了消息,說她和梁鶴晚點到。
巫維拉開椅子,正要跟溫禮說話,面前忽地閃過一個身影——蔣讓竟直接坐了他那張椅子,還厚臉皮地笑了笑:“謝了。”
他倒沒生氣,隻是沒想到蔣讓這人看起來高冷成熟,私下居然也有這麼幼稚的一面。
巫維又重新拉開一張椅子,餘光中卻看見,溫禮已經先一步坐下了,還坐在了蔣讓的旁邊。
他抿緊唇,抓着椅背的手指微微收緊,半晌,自顧自地坐下來。
沒一會兒,徐夢琪跟梁鶴趕來,溫禮看到徐夢琪小臉紅撲撲的,心想着終于逮到機會調侃她一回,眨了眨眼打趣道:“怎麼才來?你們幹什麼去了?”
徐夢琪偷看了梁鶴一眼,故作鎮定地說:“坐過站了,抱歉啊。”
梁鶴笑笑,沒說什麼。
溫禮意味不明地“哦”了聲,也沒追問,她翻開書包,一眼看到巫維的筆記本。
她抽出來,礙着中間還隔着一個蔣讓,便起身走過去還給他:“巫維,你的筆記本我看完了,謝謝。”
巫維接着,心底忽然有些空落落的:“沒事,下次需要的話可以再找我。”
溫禮嗯了聲,又坐回原位。
四周恢複寂靜,隻能聽到翻書的沙沙聲,以及偶爾響起的輕微腳步聲。
溫禮開始埋頭做試卷。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正咬着筆頭冥思苦想,面前的試卷忽然被人抽走。
蔣讓欺身靠近,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溫禮盯着他的側臉,目光落在他纖長濃密的睫毛上。
心想着:他一個大男生,睫毛怎麼比女孩的還長?
“這些不會?”
盡管他刻意壓低了聲音,但依然在安靜的圖書館中顯得有些突兀。
溫禮垂下眼睛,看到他修長白皙的手指,正指着她試卷上空白的地方。
“也不是不會……就是想先做别的。”
蔣讓眼尾上挑,毫不留情地拆穿她蹩腳的謊言。
“逞什麼強,不會的就問我,懂?”
他在“我”這個字上故意加重了聲音,像是意有所指。
溫禮沒聽出來他的言外之意,一旁的巫維卻是聽懂了,臉色微微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