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高也就那麼點大,他倆的教室還是上下樓,就算他們之間不是朋友,彼此的朋友之間也多少認識,不然那天晚上就不可能一塊兒打球。
現在想起來,其實過去三年的某些假期,應湉在家的時候可能在應與峥和他朋友的電話裡聽過幾次施漾的名字,隻不過那時候完全沒留意。
或許他的名字隐匿在别的措辭裡,跟所有無關緊要的文字一樣,一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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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聚會的時間約的是五點,應湉不想讓施漾一來一回太麻煩,沒有走太遠,就在香樟路的岔路口拐入一條輔路。
在這附近走會兒,當飯後消食。
多雲轉陰的天氣,氣溫适中,拂過的風帶着涼意。适合散步,也适合睡覺。
這幾天都起得太早,睡得太晚,說實話,應湉走在路上都犯困。
施漾注意到她遊走的狀态,低頭在手機上劃拉了會兒,提議:“給你開個鐘點房,睡會兒?”
停下腳步,應湉擡頭看他。看得出來,他沒别的意思。但這個話題抛了出來,她偏要發揮點什麼:“我一個人睡嗎?”
不然?我跟你一起睡?這一步跨的有點太大了吧,容易扯着我。
在心裡腹诽,施漾面上遊刃有餘,微吊眉梢:“不敢一個人睡,要人陪?”
應湉歪頭笑:“是啊。”
風沒有止息,街邊有行人經過,大多數店鋪這會兒沒什麼生意,靜悄悄。行道樹在風中搖曳,發出沙沙聲。
垂眸看着她的笑眼,施漾的眸子裡像是卷入了這場風,靜了會兒,才笑着說:“你說話注意點兒,我年紀小,容易當真。”
沒忍住撲哧一聲,應湉笑得肩膀都在顫抖。笑夠了,緩了一口氣,她點點頭:“我可以回家睡,但是怎麼辦呢?”
她微微癟嘴,一副我見猶憐的可憐模樣,“晚上見不到你,我現在舍不得走。”
分不清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施漾也不在乎。耳朵聽了,沒往心裡去,隻順着她的話說:“那再走會兒。不怕被應與峥撞見?”
應湉搖頭:“冷靜下來想想,以我對他的了解,這種場合他一定會把自己收拾成人樣兒,約了五點到就五點準時到。說不定還要精心設計一下,壓軸出場,試圖驚豔大家一把。”
這事兒施漾贊同,高中三年好幾次活動,他都是這樣。就連高二那場籃球賽,他也是壓着時間出現,抱着籃球從體育館正門走進來,逆着光站那兒,仿佛自帶背景音樂一樣,燃得莫名其妙。
很久沒動靜的高中群突然彈出來,應湉低頭看消息。身邊有電動車經過,施漾伸手把她往裡拽,繼而跟她換了個位置,站外側。
群裡有人說大家差不多都今年大學畢業,張羅着搞個同學聚會。
她默默看了會兒,沒回。
施漾走她身邊,随意一瞥,就看見了她手機裡的消息:“不去?”
應湉收起手機,高深莫測道:“同學聚會,容易舊情複燃。”
施漾随口調侃一句:“看來有經驗。”
應湉笑而不語。
那倒不是,她隻是不喜歡這種闊别多年需要寒暄、曲意逢迎的場合,雖然跟所有人保持着平和的關系,但好幾年沒聯系過、沒見過面,人還那麼多。沒太多共同話題,說不上幾句話,還得在那麼尴尬的氛圍裡坐着吃飯,說不定還會打破她對一些人的印象。
就覺得,所有人永遠活在十六七歲,做成标本,活在她的記憶裡,挺好的。
她垂眸思忖,細微的表情落入施漾的眼底。他眯了眯眼,心想,喲,你還真有舊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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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湉沒待太久,四點就從香樟路離開。
施漾送她到附近的地鐵站,直接去約好的那家海底撈。一進門就坐角落,沒搶人風頭的打算。但事實上不管他坐哪兒,都是引人注目的那一個。
五點零一分,應與峥推門進來。壽星對着他指指點點:“你小子我就知道!非得踩着點兒來,你這得罰一杯吧。”
應與峥沒推脫,仰頭悶完一杯酒,早就看到坐在角落的施漾。他沒擡頭,坐那兒玩手機,不知道跟誰發消息,嘴角噙着笑。
包廂裡的燈光打在他身上,周圍人影綽綽。别說,烘托出來的氛圍還挺有那味兒。
挨着自家好哥們兒坐下,應與峥盯着那邊,小聲問:“他怎麼也來了?”
用腳後跟想都知道他說的是誰,朋友咂嘴:“他要是不來,在坐的妹子少一半。”
應與峥輕嗤,表示不屑。
朋友知道他不服,故意惡心他:“沒辦法,你漾哥這輩子都很強。”
應與峥差點白眼翻到後腦勺。
“不過你放心,我聽說要利用今天這個機會撮合施漾和他們班班花。”朋友想起剛來那會兒聽到的八卦,擋住嘴湊他旁邊,“他倆要是成了,這外高第一單身大帥哥就是你了,搶手貨啊應與峥。”
打開一聽可樂,應與峥笑了兩聲:“都畢業了我還掙這個外高的名頭幹嘛呢,江湖流傳的版本永遠都是施漾壓我一頭。”
朋友樂了:“對喽,都畢業了你還這麼耿耿于懷,怕不是你暗戀他吧?”
應與峥斜他一眼:“滾吧你。”
包廂裡人沒到齊,一群人各聊各的,哄鬧聲就沒停過。
施漾坐在角落,和應湉聊微信,問她到家沒,她說到了。應與峥進門時,他拿餘光瞄了眼,跟她說她弟來了。
旁邊有人給他遞喝的,他道了聲謝,又低下眼眸看手機。看到聊天框裡的消息,倏地低笑出聲。
[應湉:接代打嗎]
[應湉:應與峥把我放在冰箱裡的芒果奶凍吃了]
[應湉:暴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