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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嶼到了嘴邊的冷嘲熱諷似乎被這聲咕噜聲堵了回去。
阿洋生無可戀地側過頭,内心哀嚎:等天一亮他就打包回家!
尴尬而濃厚的夜色蔓延着,然後被冰冷的聲線打破了寂靜。
“今晚沒吃飽?”
阿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擡眼看向扶梯上的人。
陸嶼神色不似在開玩笑,而是正常的問候。阿洋被他突如其來的關心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嗯?吃不太習慣這邊的菜。”
陸嶼眼神動了動,掃過他手裡提着的辣味河粉,恢複先前的帶刺口吻:“那你要早點習慣了,不要讓我再看見第二次。”
說完,陸嶼徑直走向茶水間,水碰撞玻璃杯淅淅瀝瀝。
阿洋深吸了一口氣,才忍住沒闖進去,把杯子扣他頭上。什麼不要讓他看見第二次,你誰啊你?!
算了,阿洋拍了拍他的炒河粉:“帶你回房間,小心這個冷臉裝哔怪——”
聽見三樓傳來關門聲,陸嶼緊繃的手臂肌肉終于松弛下來,他松開握着玻璃杯有些泛白的關節,不輕不重地把杯子放在大理石台面上。
王姨夜裡睡眠輕,聽見客廳傳來人聲,朦朦胧胧揉着眼睛走了出來。
“小少爺,哪恁回事啦?”
陸嶼輕輕搖頭:“沒事。”
王姨又看了他幾眼,才轉身準備繼續做完剛才的夢。
陸嶼卻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叫住了她:“王姨……”
“?”王姨不解地看着他。
“以後做些重口的菜,多放點辣。”
陸嶼說完,就轉身上樓了,隻剩王姨獨自疑惑。她記得陸嶼口味清淡,不太能吃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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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區一棟帶大花園的獨棟别墅前,擺着數十張長長的天鵝絨桌子,桌子上擺着各色酒,還有精緻的甜品塔。花園裡穿着華貴優雅的男男女女忙着拓寬人脈,舉杯歡談。
他們都專注于未來的生意合夥人,沒有人注意在角落裡的阿洋。阿洋跟着哼宴會上的小調子,從甜品塔上拿起一個焦糖可露麗,慢悠悠地咬了一口。
味道不錯,阿洋挑眉,又拿了一個紅茶味的在另一隻手裡。這宴會也沒他想象中的糟糕嘛,跟一個吃自助的地方差不多,還沒人打擾他。
他的目光落到人群的中心處,隻見一大堆人圍着陸嶼,而大多數人臉上都帶着谄媚讨好的笑容。
陸嶼和他們碰杯,交談,嘴角的弧度像是固定好了一樣,少一分冷漠,多一分又虛假。
看來這些年陸嶼參加了不少這樣的商業宴會,從之前遇見人都沒幾句話的悶葫蘆,修煉成了在這種場合也能如魚得水的精英人士。
阿洋瞅了眼桌上的紅酒,準備伸手去拿時,眼前驟然出現了幾個人影。
阿洋沖着他們禮貌笑了笑,然後繞到桌子另一側,他現在頂多算陸家剛公布的私生子,對陸家的生意一概不知,肯定不是找他的,還是别擋着别人的路了。
可他沒想到,那幾人又走到了他跟前。
居然真是找他的。
“你就是陸家剛從泰國接回來的野種?”為首的人和陸嶼差不多年紀,穿着也不像普通人家的小孩,一張口嘴卻那麼臭。
這人眯着眼睛,想看清傳說中“野種”的臉,但是這個角落光線不太好,他又有點近視,隻能看清那人臉的輪廓。
下颌收得鋒利又突出,看面相就不是個善茬。
阿洋好脾性地沒跟他們計較,而是端起了那杯酒,抿了一口。要是換做以前,他估計就直接動手了。
那公子哥見阿洋無視他,血氣翻湧。旁邊還有幾個發小看着呢,絕不能在這個雜種這裡丢了他齊少的混世名頭。況且他來之前,他爹特意囑咐他,讓他跟陸嶼搞好關系,未來說不定能拉他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