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月鹿似乎已經接受了眼下這種改變,波瀾不驚道:“近墨者黑。”
三人兩日前便已到瘴氣林,兩日過去了還是在這裡,一籌莫展。
幾人都不懂毒,清笳甚至還割痛花錢買解藥。錢花了,卻還沒有他們自己胡亂一把抓的草藥效果好,連瘴氣林的一半也沒有走到。
傳聞青水城門就在瘴氣林之後,三個有些特殊能力的人與妖,卻與普通老百姓一樣被困在了最外邊,用盡各種方法也無法進去。
跟着别人混進去,實在是别無他法的抉擇。
“好像又有人來了。”聽見沈樓的提醒,三人默契地爬回了草叢,将頭掩在草裡。
清笳向二人比劃着:伸出兩手向兩邊拉開(如果隊伍長),左手食中指交替跟着右手向前面推(我們就混在隊伍後面,跟着他們進去)。
張月鹿二人點頭,成功接受清笳的訊息。
地面的振動聲愈來愈大,一條蜿蜒的隊伍出現在三人視線内。
最前面的馬車壓根看不見後面随從的情況,十分方便混入其中。
緊繃的清笳看見後面随從的粗布百姓衣裳心裡頓時松了口氣,不用打暈人換衣服了。
張月鹿卻道:“這支隊伍好像不太對勁。”
之前路過的仆從,雖然守規矩,但總有一兩個好動話多的在抱怨拉家常。
可眼前的這一支隊伍,已經到隊伍末端了他也沒有聽見一句抱怨,甚至沒聽見有人開口說話。
隊伍尾巴即将消失在瘴氣林,清笳有些着急,含着驅瘴氣的藥丸,起身小步跟了上去,“顧不及這麼多了,先跟上再說。”
這樣長的隊伍不多,下一個不知得等多久。
沈樓呢?
張月鹿挪動着身子環視一周都沒有發現沈樓的影子,看着遠去的清笳。
情急之下,他撕下一塊破布咬破食指寫下幾個字,用石塊壓着,便急匆匆地跟了上去,随着隊伍消失在了瘴氣林中。
待沈樓方便回來,原本的地方不見兩人,隻看見一片毛毛糙糙的破布條:已進去,速來。
沈樓咋舌,他們這麼快就找到了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人選了?
*
進入瘴氣林後,沿着寬道直行不到百米,隊伍便左轉拐入樹林中。這與他們之前走的路完全不同。
跨過一片沒有踩踏痕迹的灌木叢後,腳下赫然出現一條明顯的羊腸小道。
随從兩列合成一列,速度慢下不少,龜速前進着。
兩人含的藥丸隻能支撐橫穿半個瘴氣林的時間,眼下跟着隊伍挪步前行,兩人卻是不慌不忙。
這藥能保證他們橫穿一半瘴氣林,眼下連十分之一也沒有。
賣藥那人沒說謊,這藥完全能支撐他們走到城門,隻是他們之前走錯了道。
清笳懷疑過藥的問題,懷疑過賣藥人的問題,就是沒懷疑過提供地圖的錢叔。
這江湖百曉生的名頭算是砸她手裡了。
随着隊伍前進,瘴氣越來越稀薄,視線所及範圍擴大。
陽光穿透枝葉茂密的縫隙灑下,空中死寂的灰塵無處可藏,被陽光賦予活力在空中翻騰。
借着光,清笳二人才看清前方的情況。兩座高聳入雲的山體依偎,留下僅一人能側身通過的天然狹窄縫隙。
“你和沈樓且小心些,避免磕着頭。”清笳估量了一下高度,放慢腳步靠近身後的張月鹿叮囑道。
“沈樓呢?”跟了一路,發現前面的人警惕性不高,清笳這才敢回頭說話,發現了消失的吐金獸。
“時不待人,他後面來。”張月鹿道。
前面的人已經進入山縫,清笳不多躊躇,随即側身跟上。
張月鹿低頭看着已經浸染透的血布條,眉頭一皺扯掉,從衣擺處撕下布條重新裹上指頭。
這麼小的傷口,不僅不愈合,短短時間還染透了兩條布條。
張月鹿沒有時間多想,手緊握成拳用拇指的壓迫阻止其出血速度,佝偻着身子進了山縫。
山縫中彎彎曲曲一眼望不到頭,所幸有頭頂山縫透下來的光亮,不至于讓人體驗一把摸石頭過河。
百步之後,空間寬大起來,山體完全融合形成圓拱形山洞,前面隐約可見一片白光。
“砰!”前面的人倏然停下,低頭的清笳毫無防備地撞了上去。
堅硬冰冷仿若撞上的是一塊寒石,清笳的額頭瞬間紅了一片,疼得她淚花瞬間浸滿眼眶。
看着女子的體型與她差不了多少,怎麼這身上的肉這麼硬?
張月鹿看着前面上半身倏然蜷成蝦狀的清笳,快步上前問道:“怎麼了?”
還未等到清笳的回應,兩人已經被團團圍住。張月鹿将清笳護在身後,警惕地掃視着衆人。
山洞光線太暗,張月鹿看不清對方臉上的神情,冷冷開口道:“你們想做什麼?”
無人回應他,山洞内空氣好似凝滞一般。張月鹿隻能聽到自己胸腔内“咚咚咚”的跳動聲,和身後清笳倒吸氣的顫聲。
“你還好嗎?”張月鹿偏頭看向身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