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紅色之力從清笳身體竄出,快速直沖入結界,進入張月鹿體内,彈開了兩頭怪的緻命一擊。
城主右手邊的女子眼神中閃過一絲顧慮,她懷内的女子感受到倚靠之人倏然僵硬的身子,擡頭含情脈脈地看向女人,問道:“發生何事了?”
錦七低頭看着懷中美人,手指輕勾上她的下巴,眼目柔情,話卻不留情,“安分些,不然本姑娘不要你了。”
女子當即收斂了神色,坐正身子,安分地跪在錦七身邊。
錦七拱手向柳弋行禮,道:“城主,下面那蠱仆好像有些變故,可否讓在下去瞧瞧?”
“南方貴使,生死有命。咱們若貿然插手,這公正性可就要大打折扣了。”柳弋淡然道。
不愧是修無情道的,生死與她而言不過浮雲。錦七也不為難她,招來侍從低語吩咐了幾句。
“一刻到!”結界内的二人瞬間凝固,無法再做任何動作。
被定住的張月鹿還沉浸在幻境中,喃喃道:“放開我,放開…”
幻境中,常年晴空萬裡的神界此時烏雲密布,烏壓壓的黑雲中破出一個窟窿。
一道柔和的金色光打下,卻強制有力地禁锢住南烨的四肢,讓其動彈不得。
往日高高在上的神君,此刻發冠松散,黑發淩亂不堪,毫無形象可言,淪為了手無縛雞之力的階下囚。
“放開我,放開…”南烨此刻猶如籠中困獸,無論如何掙紮皆是徒勞。
逆天改命陣法,失去力量來源,漸漸停止運轉,失去生命重塑的光澤。
法陣中蓄滿神力已經有了人狀雛形的情絲,在南烨的注視下停止化形,活躍的千絲萬縷慢慢收回,如抽絲剝繭般一層一層分離,最終恢複成了最初的形态——一抹虛無缥缈的紅色絲狀物。
失敗了,阿洄回不來了。南烨倏然停止了掙紮,仿若被抽去靈魂的木偶。
情絲認主,即可竄進南烨的體内。力量回體,神力充盈四肢。一滴淚從男人早已幹涸的紅眼眶中流出。
“放開我,放開…”南烨好似恢複了意識,又開始情不自禁地喃喃道。
“陵光,你可知罪?”天道冷酷的質問聲從四面八方湧上,瘋狂壓迫着男人僅存的理智。
“吾有罪嗎?”男人喃喃自問,陷入自我懷疑。
天地之靈,天生靈胎,實力強勁。自化形而來,他便一直用這身神力,執行着護佑南方衆生的職責。
幾十萬年如一日,如今自用一回,便是罪了嗎?
“你沒錯!張月鹿,好好收拾他們!”清笳的震驚聲攪動着張月鹿已經失去生氣的腦子。
“他們就是當初追殺我的惡人。”
清笳剛剛便覺得這兩頭怪的臉十分熟悉。如今才想起,他倆是花家派來殺她的那倆蒙面殺手。
湘君的解藥已給,清笳的話沖破幻蠱制造的幻境,清晰傳入男人的耳中。
是清笳的聲音,男人倏然意識到了什麼,清醒過來。
現在的他不是南烨,不是陵光神君,而是張月鹿;此刻,他也不在神界,而是在青水城的鬥蠱場上。
“解藥已經給了,”
湘君轉着手裡的玉箫,瞥向對面的白衣男子,胸有成竹道:“那厮絕對沒察覺到我那懦蠱的巧妙點,接下來速戰速決。”
“明白。”湘君聲音一出,幻境中的男人如何猜不出所謂的天道就是那可惡的幻蠱。
張月鹿清醒過來,看着底地上的淩亂陣法,忍不住冷笑出聲。
清笳生怕他想不起來,咋呼哇補充道:“就是當初内讧殺了他們同伴的那二人,你第一次在我面前招魂的那人同伴。”
“無礙,吾知曉。”張月鹿伸手将所畫的法陣盡數抹去,地上隻留下一團讓人瞧不出的香爐灰。
清笳一愣,張月鹿似乎有些不太對勁,但眼下她動彈不了,也隻得提醒道:“你且小心。”
張月鹿站起身來,轉身看向已經恢複清醒的兩頭怪,“二位,可還記得一月前信誓旦旦跪在他人面前,發誓再不作惡的承諾?”
“是你!”背刺逃生的二人對那段記憶十分敏感,很快便認出了張月鹿。
“是我。”張月鹿瞥了一眼坐在擂蠱桌上風光霁月的陌和。
對比眼前狼狽不堪的兩兄弟,張月鹿不禁嗤笑道:“這就是你們違背承諾的下場。”
這倆兄弟和那白衣男子絕非一路人,如果不是刺殺或是有目的地偶遇,三人壓根不可能出現在同一空間。
唯一的可能便是,他們又開始作惡,卻遇上了這麼個硬茬兒,偷雞不成蝕把米。
“真當自己是救世主,審判罪惡?”兩個頭十分不屑。
有的人死性不改,給了機會也無用,就該直接消失。
張月鹿向兩頭怪緩緩擡起了手,紅色之力順着手臂流向手指。
“順天道,懲邪惡,作繭自縛,殺—無赦。”
話音未落,準備進攻的兩頭怪倏然原地一陣抽搐,随即直挺挺地向後倒去,角弓反張在地上抽動着,口吐白沫。
湘君看着兩頭怪的毒發症狀,内心對陌和有了警惕性。
她隻是在懦蠱中加了點蛇毒,雖會讓蠱仆口吐白沫,但絕不會有這種強烈的中毒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