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之間,後腰一陣動彈不了的酸麻感席卷心頭,清笳不得不伸手按揉着自己的腰。
“咱倆,”清笳望向已經瞧不見的囚籠,真誠發問道:“剛剛為什麼要爬過來呢?”
寬度有變,但高度能容納下與她身量相差無幾的桃熙,容下她自然也不是問題,沈樓雖高但彎腰也是可以通過的。
“我···”直擊心靈的提問,牙尖嘴利的沈樓也沉默了。此刻他也很好奇,他為什麼也要跟着她爬一路?
空氣頓時陷入一片寂靜。
“噔噔噔。”須臾一陣富有節奏的腳步聲傳入二人耳中,攪動這片幾乎凝滞的空氣。
沈樓将手掌貼在台階上,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不是從台階下傳來的。”
固體傳聲比空氣傳聲更快,可眼下隻有一條路,聲音卻不是從路上傳來的。
“管不了這麼多了,”清笳扯上沈樓,連忙順着台階往下跑,隐入黑暗,“聽聲音便知對方人數不少,咱倆正面遇上除了死就是死。”
兩人仿佛後面有鬼似地快速逃跑,可傳入耳中的“噔噔”聲卻越來越大。
“來不及了。”這樣逃也不是辦法。
身後的沈樓猛然停下腳步,将前面的清笳一把摁在了牆上,叮囑道:“閉眼。”
不待清笳反應過來,沈樓的袖子已經拂過她的臉。随即沈樓自己也貼上了相鄰的牆,不過是在清笳的上面。人若從上來下來的話,一眼看見的便是他。
清笳感覺臉上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流淌,想伸手摸一摸,卻被旁邊的沈樓出聲阻止道:“别動,小心一會兒有人下來。”
沈樓居高臨下瞥見清笳努力上瞥即将偏成斜眼的眼睛,小聲道:“你且收斂些,當心一會兒眼珠子轉不回去了。”
“哦。”清笳不情不願地收回什麼也沒瞧見的眼珠。感受到額頭上往下流的不明液體,還很自覺地閉上了眼睛。
須臾,越來越大的腳步聲倏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聲音。
“怎麼不在了?剛剛還感覺這裡有人跑動的震感。”
“沒人就沒人呗,不用特意遮掩你那糟糕的能力。”對方的聲音中帶着明顯的戲谑。
“你這瞎眼短胖的,滾一邊兒去吧。”那人跑回去。
對方不屑道:“那你繼續往下走,把你剛剛感知到的人抓出來呗。”
“我···”那人欲言又止,最後認輸般道:“算我認輸,走了。”
嘲笑聲混雜着腳步聲逐漸消失,待四周重歸于安靜,清笳才敢輕微轉動着僵硬的手腕,但不敢大幅度地活動。聽剛剛那人的話,他确實能通過活動來鎖定對方的位置。
她輕聲問道:“能動了嗎?”
“可以了。”沈樓率先離開了牆。
屏住呼吸的清笳大口大口地補充着新鮮空氣,感覺整個人舒暢不少。
清笳摸着臉上黏糊糊的不明液體,忍着惡心問道:“你在我臉上做了什麼?”
“畫皮原漿。”沈樓不甚在意,自顧自地捏着臉上的新皮,遊刃有餘道;“你要是想試試,也可以自己捏。”
清笳的眼睛已經适應了黑暗,但并不代表她能在黑暗中行動如常,更别提捏臉這種精細活兒。
“沈樓,你知道東海裡的魚兒為什麼長得奇形怪狀的嗎?”清笳道。
沈樓跟不上她的思維,敷衍道:“我倆這麼熟了,還用問嗎?下次請直接說答案。”
問了他也不知道。張月鹿那個看着憨憨傻傻的,倒是有點可能性更跟上清笳跳躍的思維邏輯。
“因為東海深處沒有光,他們看不見彼此長什麼樣,就隻能随便長長了。”
清笳謹慎道:“所以,你确定不在有光的地方捏?”
幽藍色火焰猛然出現在黑暗中,光亮微弱卻還是讓清笳情不自禁眯着眼逐漸适應這突如其來的光。
沈樓将火移到自己臉龐,問道:“可還能見人?”
與往常無異,看來他是很喜歡這張皮了。清笳點點頭,“能。”
“那便走吧。”沈樓直起身子,擡腿往下走去。
清笳卻道:“剛剛那人有些能耐都望而卻步,咱們為何還要從這條險道走?”
“對我們兩個逃犯而言,能讓吓退衆多人的路,難道不是最安全的?”沈樓反問道。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此話不假。但清笳的腳仿若生根般無法擡起。
清笳明白他所說不假,但看着一眼望不見前路的黑暗,心裡猶豫了,“當真要走這條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