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巨樹下,看着懷裡眉頭緊鎖倏然展平的人兒,張月鹿試圖喊醒她,“清笳,那些都是假的,快醒醒。”
須臾,感受到懷中人開始發涼的軀體,緊鎖的眉頭轉移到了張月鹿的臉上。
他看向身旁站着的藏青色騎裝女子,“貴使,她的身體開始發涼了,這該如何是好?”
“叫我木影即可。”一襲藏青色的女子伸手一點,一抹翠綠的生氣竄入清笳眉間消失不見。
木影乃東方靈木一族,其族長木臧便是協助孟章神君管理人間瑣事的神使。東方靈木的身份水漲船高,已然成為所有木系氏族的翹楚。
從同為木系的鬼樹中救出完好無損的清笳,本該是舉手之勞。可木影将人從樹體中撈出時,才發現這樹靈早已死亡,眼下隻剩下一具軀殼,其真正是什麼無法知曉。故而,救出的清笳為何昏迷不醒,也需要進一步探知。
木影似乎感知到了什麼,臉色凝重起來,“她意志消沉,想來醒來怕是不易。”
一旁的沈樓一副置生死于不顧的拼命三郎模樣,口吻堅定,“我能做些什麼?”木影若說以命換命,想來他也是會答應。
木影搖搖頭,給下判定,“一心求死之人,救不回來。”
“那我就燒了這鬼樹,讓它不敢再吸食清笳。”沈樓手裡幽藍色的火焰燒得正旺,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企圖直接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不可。”張月鹿先木影一步開口道,“這鬼樹一定與柳弋脫不了幹系,甚至可能與其之間有什麼聯系。如果冒然燒毀,定會打草驚蛇。”那麼,他們想要的所有真相都可能會随之葬送。
聯系?心靈感應!
“我有辦法救清笳。”張月鹿倏然想起了什麼,一向平靜的臉上出現了欣喜之色道:“我與清笳體内有同心蠱,能傳達溝通。”
無需冒着魂飛魄散的風險以魂入體,同心蠱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居然在她身上。”木影似乎十分震驚,但擡手便解開了張月鹿身上的封印。
張月鹿懷中的清笳猶如一塊寒冰,細小的霜花已經爬上她漆黑的臉龐。
鬼樹吸取的生命之力被木影找了回來,清笳的皮膚恢複了妙齡女子該有的柔軟光嫩,但沈樓一揮袖随意抹上的畫皮原漿卻毫不褪色。
“體溫太低會傷害身子,如果不能及時擺脫,就算人醒過來了,這身子也是廢了。”
木影天生畏火,張月鹿看向沈樓,隻道:“靠你了。”
話畢,不待沈樓回複,張月鹿已然閉上了眼。沈樓瞧着手裡引以為傲的琉璃火,手足無措。
沈樓的目光投向木影打算尋求幫助,誰知對方卻道:“沒事,柳弋一時半會兒不會下來,你且安心。”
*
清笳昏迷幻境中。
不知為何鮮血般的殷紅染透整片幻境,空氣中沒有血腥的鐵鏽味,卻籠罩着一層壓抑的死氣。
不可計數的不知名碎片漂浮在空中仿佛迷路般漫無目的地遊蕩。時不時相撞在一起,下一秒即刻各自朝着反方向飄去,連一句争執抱怨也沒有。
張月鹿意識闖入時,一顆死魚眼珠正巧撞了上來。眼白一番,正欲換方向飄走卻被他伸手攔住了去路。
“你是唯一能瞧見路的,可否帶我去找這片幻境的主人?”張月鹿道。
眼珠白眼一撇,露出精明的黑瞳,“你是誰?”
“我?”張月鹿思索一番道:“我是帶她賺好多好多錢的同伴。”
“那走吧。”眼珠自上而下旋轉一百八十度,瞳孔從後面移到前面,帶着張月鹿朝着某個方向走去。
不知是有意還是故意,一路上撞過來的碎片越來越多,到後面竟硬生生攔住了張月鹿前進的步伐。
瞳孔後轉看向他,眼裡藏不住的幸災樂禍,“快跟上,讓我等你可是額外的價錢。”
張月鹿看着身邊圍着的裡三圈外三圈的碎片堆,妥協道:“多少錢,能讓它們讓開?”
這些碎片沒有任何阻力,隻要輕輕一沖便會随着空氣流動而飄走。可這是清笳的幻境,無論是她本人,還是這些不知名的流氓小碎片,都是她一部分。
張月鹿唯恐因此傷了她,這才被這小把戲給困住。
“真是上道。”黑色的瞳孔内迸發出亮光,随即興奮地轉了轉似乎在估量他最多能拿出多少錢。
“五十文。”
“給五十文,我就讓它們散開!”碎片們似乎十分激動,更多的碎片湧來,空中的碎片卻不見少。
張月鹿挑眉,瞧着身邊不可計量的碎片,目光在空中掃視一圈,問道:“五十文,這麼多打手分得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