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确實沒人,此刻偌大的山神廟隻有張月鹿與武羅,清笳與沈樓不見蹤影。
“我沒保護好她,這是我應得的。”張月鹿垂眸,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被身後燭火拉長投在地上的單隻影子,卻代替主人訴說着自己的落寞。
“你這性子,确實該磨煉磨煉。”武羅輕笑道。
“上古神說得是。”經曆了幾遭的張月鹿早已有所成長,對天道的懲罰有了新的領悟。
“不過都說蘭因絮果,有果便有因,你與那女子糾纏過深,輕易擺脫不了。”
張月鹿眼睛閃過一抹亮色,壓抑不住的激動,“我與她,日後還能再重逢?”
挑明希望的武羅卻避而不答,打趣道:“小孩子家家的,怎能滿腦子的情情愛愛?”
“我···”張月鹿正欲辯駁,卻蓦然發現在上古神的面前,不管這具身子是否是大人,他都是後輩小孩。
“陵光謹遵上古神的教誨。”
武羅見他如此乖巧,忍不住提點一句,“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對身邊人好些,是你的總歸會來的。”
張月鹿瞳孔微震,難道他之前的猜測是對的?姜洄沒死,清笳就是那順藤摸瓜的線索!
不待他追問,烏泱泱的一群人朝着山神廟湧來。在張月鹿體外飄蕩的武羅即刻鑽入他體内,小孩的身體順勢飄了起來。
“肅靜!”聲音不大,頃刻間卻讓幾十号人恢複安靜。
清笳扯了扯寬大的帽檐,将自己的臉完全籠罩在黑色的陰影下,随即轉身向山神廟内禀告道:“山神,人已全部到齊。”
有人好奇地擡頭,不料還未看見山神,就被一兇狠的目光截胡。方字刀疤臉,實在叫人害怕,村民又老老實實地低下了頭。
這人正是沈樓。
沈樓駕馭着兇狠的目光,來回掃視。目光所到之處,無人敢放肆,在其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的那一刻,村民就連呼吸也停滞一瞬。
居然敢把小爺扔蛇窩裡,活該!
“族長何在?”武羅中性化的聲音傳出,清晰地落在衆人耳中。
站在最前面的一老太婆,拄着比自己高的拐杖穩健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重新作揖稽首,正欲說話卻被武羅打斷。
“區區凡人之名,吾無意知曉。”高傲不屑的聲音内沒有一份尊重,前面烏泱泱跪下的一群人的腰卻彎得更低了。
族長老太婆也是如此,反而剖心剖肝表達着自己的忠誠,“多謝山神大人賜予我族長生,我族願世世代代效忠山神大人!”
站在一旁的清笳這才發現老太婆拄着拐杖的手上皮膚也十分緊緻,與浴堂洗澡工的别無二緻。
當時清笳還以為是那人常年搓澡,手部經常鍛煉所緻,沒想到居然是這樣。
武羅冷哼出聲,不怒自威,“這次就這兩個人,還妄想繼續得到永生?”
“山神大人息怒,”族長連忙跪地認錯,“家家戶戶皆供奉着山神大人,每日必有雞鴨魚肉,這人隻是飯後茶點。”
張月鹿面色一緊,難怪自己在這裡一點香火也沒有感受到,居然直接在家裡供奉。這廟裡的神像,怕是不能貿然推翻所以才得以保存吧。
一方之主當成這個樣子,确實窩囊無能。
“陽奉陰違的東西,再不說實話,吾便将你們都扔進萬蛇窟!”武羅佯裝生氣,威脅道。
但這陽奉陰違的确如此,他們口中說在家供奉,武羅卻和張月鹿一樣沒有感受到一絲香火之氣。
為了讓村民感受到真實的壓迫,武羅直接驅着張月鹿的身子飄出了山神廟。
此刻的張月鹿已然變樣,本就雌雄未分的小孩臉上多了幾分陰柔,中和了張月鹿自身長相上的男性特征。
眉間多了青色的山巒圖騰,與青要山脈的走行一緻。最吸引人注意的仍是耳垂上的玉環,不過沒有武羅耳垂上的大,可能是為了照顧小孩脖子短支棱不了。
“屬下拜見山神。”清笳呆愣一瞬,随即單膝下跪行禮。
沈樓見狀也單膝行禮,以自己的臣服更襯眼前山神的威嚴與真實性,将這出戲推上高潮。
那些個村民也擡頭,瞻仰山神的風采。雌雄莫辨,周身散發的神性,再加上清笳與沈樓的造勢,烏泱泱的一片人再次稽首,“拜見山神。”
這神本來打算是清笳來扮的。畢竟男生女相,更符合大衆人眼中的神明形象,奈何張月鹿變成小娃娃了,當使者可信度不高。
氣氛到了,武羅開口成了這壓斷他們心理防線的最後一根稻草,
“速速将你們的所作所為交代清楚,否則吾便撤了你們這永生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