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木下的沈樓陡然睜開了雙眼,黃豆大小的汗珠不要錢似地從額角流下。
“成功了?”守候在一旁的張月鹿瞧着他滿頭大汗的樣子,将倒好的茶水推到他的面前。
“嘶!”因緊張情不自禁握緊的手,傳來一陣刺痛。沈樓垂眸,手裡竟握着幾塊碎裂的銅鏡碎片,鋒利的邊緣已經嵌入掌心。
炸的不是姜洄,是銅鏡。
“小爺出馬,怎麼可能失敗?”
沈樓如釋重負般歎了口氣,将掌心攤開,“瞧,還留下證據了。”
“啾啾—”安靜的啾啾倏然從沈樓懷裡飛出,落在張月鹿的手心裡,叫個不停,似乎在控訴着什麼。
須臾,張月鹿看向沈樓的眼神愈發複雜,“你差點被自己的黑氣吞了?”
“咳咳咳!”正在喝水的沈樓猝不及防,嗆得滿臉通紅。
“壞鳥,居然還敢告狀,看小爺不拔了你的毛!”沈樓将剩下的水一飲而盡,張牙舞爪地撲向啾啾,卻被啾啾輕巧躲過。
一人一鳥,你追我逃的,院子裡一時鬧騰起來。
挑起禍端的張月鹿卻坐在石桌旁,悠哉閑哉地看着打鬧的一人一鳥,松弛得仿佛已經将清笳救回來了。
待沈樓上氣不接下氣之時,張月鹿才開口叫停,“啾啾消停些,該辦正事了。”
啾啾聞聲乖巧地飛回張月鹿身邊。在主人吩咐幾句後,飛出了駁影殿。
氣喘籲籲的沈樓瞧見這一幕,才驚覺自己被戲弄了,開口指責道:“張月鹿,你越發過分了哈。”
“渴了嗎?”張月鹿對指責置之不理,反而貼心地又推過去一杯水。
“···多謝。”向來吃軟不吃硬的沈樓面對示好,隻能悻悻然收起脾氣。
張月鹿摩挲着手裡杯子上的花紋,道:“你與姜洄的那段記憶中,琉璃火和死亡淵海有何講究?”
“你怎麼知曉?”沈樓震驚,想要拍桌而起,卻發現四肢不聽使喚,動彈不了。
“啾啾随你進入鏡中世界,可是通過的這兒。”張月鹿伸手指了指頭。
“你們主仆一人一鳥,可真是太過分了!”
*
修羅族村落内。
日落西山,殘留在天邊的光恰巧将周邊的雲染成了橘黃色,襯得透過結界灑下的橙色反而沒那麼突兀了。
祠堂院落内的四方桌上,白胡子族長與清笳相對而坐,姜溪一臉戒備地站在族長身後。
“姑娘可有找到自己的身份?”族長還是那副和藹可親的模樣。
清笳雖對其沒有好感,但眼下也不能撕破臉,哀歎道:“隻找到了與我面容相似,年紀卻對不上的一姑娘。而且那姑娘好像已經死了。”
姜溪定是将一切都與他說了,這事說不得假。
族長安慰道:“無礙,姑娘會預知,定是我修羅族族人。此事不急,慢慢來便可。”
“多謝族長,隻是···”清笳欲言又止,一副生怕說錯話的謹慎模樣。
“姑娘,盡管放心說,老夫能幫得盡量忙。”族長伸出友善的橄榄枝。
清笳得到應許,這才開口,苦笑道:“隻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族長為何如此信任我?若我當真是那惡人,豈不是傷了族長的一片好意?”
許久未裝,清笳竟對自己這番矯揉造作的白蓮話有些惡寒。看來以後還是得多用用,起碼讓自己免疫。
“姑娘,無需擔憂。老夫既然敢認下,自然是有十全把握。我修羅族的神族血脈,可不是這麼好冒充的。”
“神族血脈?”清笳似懂非懂,卻也隻是自己喃喃,并未開口詢問。
反倒是族長見狀,主動道:“姑娘不必如此拘謹,這也不是什麼秘辛,這是我族公開的秘密。姑娘以前也是知道的,隻是如今忘了罷。”
“我族源于上古神——修羅,本在人界安居,奈何魔族觊觎我族的預知能力,想要占為己有。在發現預知隻有族中人能掌握,偷學不去,便将我們囚禁起來。”
“上古神修羅?之前我在人界聽話本子,并未聽過修羅□□号啊。”清笳揣着明白裝糊塗,挑戰着他們的信仰。
果然,族長還未發話,姜溪便跳了出來,指責道:“修羅神可比那些隻用命去填補天地窟窿的傻神厲害多了,你怎能将我族神明與他們相提并論?”
這架勢,倒與那些個被洗腦的虔誠信徒一模一樣。
清笳吓得連忙起身,行禮謝罪,“是我說錯話了,還請這位小兄弟見諒。”
“無礙,姑娘隻是問問,反倒是這小子太敏感了些。”族長善解人意,和善地看着清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