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開口卻道：“我隻是我，不是他的後人。”她的力量來源于他，但她絕不會成為他的幫手。

“你可願成為吾的人？”修羅神的視線掃那無甚變化的血海，落在清笳身上的目光越發炙熱。

這血脈封印是老天神定下的，沒有強大的力量壓根無法沖破，這女子居然沒依靠這血海中的力量便自行突破了。

清笳站起身來，伸手往後一揮，一結界憑空出現将木影和修羅族衆人護在其中。她沒有說話，而是用實際行動回答了他的邀約。

她不願。

“有這等悟性，何必與這群蝼蟻為伍？”修羅神恨鐵不成鋼，隔空伸出的手卻毫不留情一把襲向清笳的脖子。

不想活着跟他，那便成為他即将現世的這最後一絲助力罷。

清笳反手一揮，巨大的殘影在空中碰撞，片刻便歸于平靜。她徒手，便解了他的攻擊。

“當真有趣。”修羅眼裡的玩世不恭已然褪去，此刻他才将清笳真正地當作對手。

修羅嘴角噙笑，“想用吾的力量殺了吾嗎？”

“怎會？”

“踩着别人骨血才有的力量，本就是别人的，何談你的？”清笳雙手合十，體内源源不斷的法力輸出，法随心動，陣法瞬間形成。

“是時候該還給别人了。”清笳将陣法直接打向上首的男人。

修羅神冷笑一聲，直接以空氣為弓，擡手搭上弓弦，瞄準清笳。空蕩蕩的弓弦竟随着其放手的瞬間，射出一支裹挾着凜冽寒氣的冰棱。

“快躲開！”木影察覺出不對，連忙提醒道。

清笳卻站在原地，隻是偏頭給予她一安心的眼神。果然，那冰棱還未碰到清笳，便被清笳之前抛出的法陣所吞噬，須臾之後變回了水滴，從法陣的另一面傾瀉而出。

修羅眸色一緊，趁清笳報平安的間隙，直接出其不意一把抓住她的脖子，将她拎到自己的身邊。

“歸元陣？當真是下了血本。”修羅嗤笑道。

歸元陣，與當初陵光神君所施展的逆天改命陣法皆出自同一本禁書。這陣法一旦啟動便無法暫停，但其威力沒有逆天改命能吞噬一切這麼大，它隻會散人修為。

散被困者的修為，也散施法者的修為。

“你可害怕？”修羅緊緊盯着清笳，生怕錯過她眼裡任何一絲恐懼。

“吾本就一抹神念，千年萬年重聚便可。而你隻會元神聚散，永遠消失在這輪回之中。”

修羅再次低聲問道，猶如惡魔低語，“你害怕嗎？”

清笳卻并未如他的願，一展笑顔，“怕什麼？這陣法我經過改良，隻散修羅血脈的嗜血之力。”

“再說清楚些。這陣，隻會讓你消散。”清笳一字一頓，如同淩遲的刀一點一點地剮在他的心上。

沒錯，她恢複了記憶。在沖破修羅血脈之時，塵封的記憶猶如潰堤般一股腦湧現在腦海中。她看見了張月鹿，不對，是南烨，也在其中找到了歸元陣。

之所以讓木影擋了這麼久，就是因為她在調整歸元陣。幸好，木影并未出現什麼大問題，否則她要以死謝罪了。

現在改輪到她來問他了，“你害怕嗎？”

“可惡！”修羅捏住清笳脖子的手陡然收緊，狹長的眼裡終是染上了憤怒，“那你就去死吧。”

“你有本事就弄死我，這狗腿子老娘早就當夠了！”清笳居高臨下睥睨着将自己舉起來的修羅，放出了這輩子的第一句狠話。

反正都要死了，不如放肆一回。

呼吸被抑制，清笳已然喘不上氣，昏脹感充斥腦子。看見下面木影還在拼命揮動藤蔓想要阻止他動作的一幕，她也做不出任何反應，仿若放棄般合上了眼。

倏然，脖子上的抑制被解除，清笳下意識地睜開眼，卻因腦子缺氧無法運轉法力，隻能任由身體不斷下墜。

時刻準備着的木影早已做好準備，藤蔓迅速向上延伸，卻被倏然出現的男人搶了個先。

随着新鮮空氣湧入，清笳的意識也恢複了些。她倚靠在男人懷裡，擡眸看着熟悉的輪廓，喃喃道：“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