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嘉撫了撫鬓邊,笑着道:“我神智今日清醒了,聽聞府内說魏公子去世,我和他同窗一場,便來此憑吊。”
“看來姑娘和魏公子的關系不錯,聽到他的死訊便清醒了。”紀彤點點頭,似乎覺得她這理由十分合理:“好友去世,自然該來看看。”而後她看着姚嘉的臉,一字一頓道,“隻是,魏公子還沒有死。”
如果剛剛姚嘉還能強裝鎮定,此時卻是面色驟變,大吃一驚。
緊接着,有人翻窗而入,大剌剌道:“姑娘似乎不太希望你的同窗活着啊。”
這人自然是陸書行,但是他卻穿了一身極為素淨的衣衫,太過斯文,和他一臉的得意,并不符合。
“你的如意算盤打的很對,隻是那有毒的相思豆,已經被我換成了普通的紅豆,至于顔色也隻是裹了些紅色的糖漿罷了,不僅吃不死人,還甜的很呢。”
紀彤并不理會他,而是道:“魏夫人和大家,還在大堂等我們,這裡太小了,不如我們一起去個寬敞的地方再說話吧。”
原來此處除了他們三人,再沒有其他人在埋伏。
大廳。
魏夫人坐在主位,秦尚書和林侍郎分坐下堂兩邊的首位,其餘人則四散着,或坐或立。都是一臉地鄭重和驚異,名捕司說今夜便能抓住兇手,但是卻沒有人想到這人居然是那個瘋癫的姚嘉。
而本該死去的魏瀾也好端端地站在堂中,隻是他臉色蒼白,神色疲憊,幾日内就消瘦了許多,再不複從前的豐神俊朗。
姚嘉見到魏瀾後,卻沒有聽到這消息的驚訝,此刻反倒是神色平靜,眸光冷淡,仿佛十分倦怠。
“殺死曼霓的兇手,居然是你?!”秦钰也知道這人和女兒走的很近,但是聽女兒說性格軟弱,居然敢殺人。
紀彤此時已不必掩藏身份,便走了出來,道:“秦尚書,稍安勿躁,真相名捕司已經查明,後續将一一揭開。”她以目光示意程漸,後者便點點頭出了門。
不一會,一個老妪被塞着嘴巴被五花大綁帶了上來。
魏夫人一看這人的面容,頓時驚訝地問:“劉嬷嬷?為什麼要綁着她?”
紀彤道:“回禀夫人,此人是林小姐被害的關鍵證人。”
魏夫人奇怪道:“她隻是我們府内管理膳食的,怎麼會跟筠露被害有關?”
“因為她并非劉嬷嬷。”
紀彤上前将這人臉上的人皮面具揭了下來,露出一張年輕男人的臉龐。
這人五官尚算端正,但是眼睛卻透露着淫邪之色。
“而是尋花客殷慶。”
林侍郎一聽這人名号,頓時睚龇俱裂,恨不得當場殺了這觊觎女兒的惡徒,陸書行趕忙上前安撫。
紀彤也道:“殷慶并非殺害林小姐的兇手。”
林侍郎道:“他不是兇手?那你為什麼要抓他?”
“他能證明一件事。”
“什麼事?”
“是誰在林小姐的琴上放了毒針。”
林侍郎:“是誰!”
魏翎想了想:“當日進入樂庫的有歐陽姐姐、許蕾、金妹妹、還有姚嘉。“她說到姚嘉的時候,頓了頓,卻還是堅持道,“但是大家都在一起,她們幾人都沒有放毒針的時機啊。”
魏翎又道:“然後後面樂庫就被鎖上了,難道真是秦曼霓麼?”
紀彤搖搖頭:“秦姑娘若是真的下毒,又何必說自己曾經割傷琴弦,這謊言實在太過蹩腳,且極易被戳穿,豈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魏翎心中疑窦叢生:“但是那綠绮琴又确實完好無損,這怎麼解釋呢?”
紀彤:“若是那日秦姑娘所說屬實,那便是真的有一架琴的琴弦被割了,隻是不是綠绮。”
魏翎:“不是綠绮?”
“秦姑娘不通音律,想來也并不認識綠绮,如果沒有人指點,她如何能在黑暗之前,在這麼多名琴中找到林姑娘所選的那架呢?”
“因此定是有人借着進入樂庫的時機,給她留了記号。好讓她在入夜之後,能順利找到林姑娘的琴。”
“大家請看,這是我在樂庫的角落找到的另一把琴,第三根琴弦上有刀割的痕迹,而且——”
紀彤将面前的燭火吹熄,琴上隐隐有熒光顯現。
“藏木于林确實個好法子,樂庫的琴那麼多,藏起一架也不會很顯眼。”
“不過我想能得到秦姑娘的信任,又能進入樂庫,這樣的人應該沒有第二個。”
諸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姚嘉身上。
但是她仍是面無表情,仿佛并不覺得這事跟自己有什麼關系。
紀彤卻不管她的反應,而是自顧自說了下去:“解開了琴弦完好的原因後,我便覺得從前那些理所應當的事情,都有了變化。”
“比如林姑娘真的是死于銀針之毒麼?林姑娘琴上的毒針是否是比試之前被人暗藏的呢?”
一時在場諸人都被問住了。
紀彤問了許多問題,卻沒有想要回答,隻是慢慢說:“又或許林姑娘并非是死于砒霜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