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紀彤卻話意一轉:“這就奇怪了。我看這針法走向居然和雅君當日從瀾沁繡莊買的荷包的繡法完全一緻。難道蔣大人和瀾沁是親戚,不對啊,蔣大人曾告訴我,你是家中獨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還是說,這本書其實并不屬于蔣大人呢?”
蔣玉安臉色一變,但是他卻還是強撐着笑了笑:“紀捕快不要開玩笑了,這繡書雖然是我家中所傳,但是說不定多年前也有其他人會這種針法,并不奇怪啊。”
紀彤點點頭,似乎很贊同他的說法:“說得有理,正所謂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嘛,倒是在下少見世面了。”
可是她接着便從袖子中掏出來一張紙抖了抖,又露出了那種虛心求教的神情:“蔣大人,這是在下無意中得到的鶴蘭園的地契,請您看看,為何這買主卻簽着你的名字呢?”
蔣玉安一時愣在當場,他怎麼也沒想到紀彤能弄到這東西。
紀彤卻不管他的想法,一鼓作氣道:“雖然你很聰明,知道找了個不相幹的外地人拿着你的銀子投下了這塊地,但是一件事情隻要發生過,便一定可以尋其蹤迹。”
“其實買了一塊地沒什麼稀奇,而且蔣大人還特意種植了許多養眼的花卉,這不失為雲州百姓做了貢獻,讓大家茶餘飯後多了一塊玩樂的地點。”紀彤好聲好氣,仿佛真的在誇獎蔣玉安為家鄉百姓做了好事,但是衆人都知道這話還沒有說完。
果然。
“不過蔣大人似乎該解釋一下,為何在這片美麗的花圃之下,卻埋着一個奇怪的風水陣?而且我請了人看了看,說此陣名為地火封魂陣,以赤硝為原料,耗費極高,其目的是變兇魂為野魂,讓其遊弋此中,不僅讓死者不能回來複仇,更是無法投胎,要生生世世不言不語不聞不見,永世難覓出徑。”
“蔣大人,你如此處心積慮布下如此歹毒的風水陣,究竟意欲何為?”
蔣玉安已是瞠目結舌,面色蒼白,汗如雨下。
他還沒有來得及想出來托詞,卻有人已經幫他開了口。
“他自然是做了虧心事,生怕他所害所負之人回來找他報仇,才不惜耗費家财,千裡迢迢布下這等毒陣。”
“我真是小看了你,原來你不僅要殺我今生,連來世、生生世世居然也不放過。玉郎,你真是生的一副好心腸啊!”
绫娘語調款款,一步步走到蔣玉安跟前。
蔣玉安聽到那“玉郎”二字簡直是吓得魂飛魄散,擁着被子一直後退:“你,你,你,怎麼是你?真的是你?别過來,你别過來!”
绫娘便真的聽他的話沒有再上前一步,反倒是柔情似水地應了蔣玉安:“玉郎,看來你還沒有忘記我,我真是好生高興啊。不過時移勢易,你我多年未見,你倒是容貌如舊,分毫未改,我卻是大不相同了,你想不想看看?”
說着她素手微動,那從頭遮到腳的面紗便落了地。
“啊!”
蔣玉安立時尖聲驚叫起來:“鬼,鬼啊!你死了,你早就死了,你不會回來的,你走開!”
“這不是你的傑作麼,為什麼如此驚訝?”绫娘似乎很滿意他的表現,嘻嘻笑了起來,她笑着摸了摸自己臉上的燒傷疤痕,那麻麻賴賴的手感,便如同她此時看到蔣玉安的心情,這人容貌有多俊秀英氣,他的靈魂就有多麼污穢肮髒,讓人惡心。
而後她慢慢踱步到那大蛇跟前,憐愛地碰了碰它的腦袋,這大蛇身上的麻藥勁還沒完全過去,因此它隻是微微擺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便不動了。
“當年你诓騙我喝了香蛇酒,又縱火将我燒死,幸好阿豐路過,将我從火中救了出來。從此我的生命裡便隻剩下了一件事,便是——殺-了-你!”
“所以你才會想到以香蛇殺了他的計劃,便是打着一報換一報的打算,對麼,瀾沁?”紀彤看着她,慢慢道。
“是。”瀾沁此時站了起來,又慢慢走回到了周豐身邊,“我本來是想借着雅君小姐的婚事,扮作新娘,趁着敬酒的時候,殺了他。”
“但是誰知那日到了府裡,才知道他居然還沒有來,我本來想将計劃押後,但誰知……”
紀彤接下去道:“誰知蔣夫人卻先來了,而且還話裡話外還對你頗多指責,而千不該萬不該,就是她不該拿出那條手帕。”
瀾沁點點頭:“說的沒錯,她說那條是他們的定情信物,這簡直荒謬,那明明是我的手帕,我那時立刻就被她激怒了。”
“所以,我臨時改變了計劃,決定先殺死這個女人,再以她的屍身做餌,再行殺死蔣玉安。”
“可是我萬萬沒想到,他不僅是對我沒有真心,他是對任何人都沒有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