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也已經不算一個人。
那人被吊在半空,嘴上全是黑色血迹,顯然舌頭已經被拔了,而原本是該眼睛的地方,卻隻剩下兩個血肉模糊的窟窿。
他的腰上别着一封信。
信上寫明此人姓葉,名回春,是江湖上頗有名氣的一位神醫,但他卻是一個騙子。
此人巧舌如簧,還會變些戲法,便喬裝成神醫,四處行騙。很多家庭有重病人,本就艱難,為了得到所謂“神藥”,不惜變賣祖産,借高利貸度日,最後卻弄得個人财兩空,家破人亡的結果。
因此,判官在信中判處此人受拔舌之刑,請名捕司見證。
此事一出,名捕司便進入了全員戒備。
暫不說,名捕司門前是何等森嚴之地,居然有人會在此行兇。而且夜間名捕司也有人守衛巡防輪班,這人居然能瞞過守衛的眼目,做下此等喪心病狂的行為,便不可小觑。
正在衆人四處探查,卻仍沒有頭緒之時,第二具屍體送來了。
這第二個死者,和第一個不同,名捕司衆人都認識他。
這人是當朝兵部侍郎,趙勁忠。
也是陸天的好友。
趙勁忠在清晨被人發現,被綁在名捕司的廊柱之上,四肢和胸腹都被插滿了刀子,足足有五十多把。
而在他身上的信裡則列舉了他通敵叛國的證據,還有往來書信,判官對他處以的鐵樹之刑,正是十八層地獄中對付那些通敵叛國的罪人的刑罰。
陸天一連三日都沒有說話,但是對判官的追查卻更認真了。
此後京中對此事的議論甚嚣塵上,分為兩派。有的人說判官此舉是替天行道,這些人作惡多端,就該有這樣的結果。也有很多人覺得這刑罰太過血腥,非常害怕,也生怕哪一日自己不小心做錯了事,也會遭到地獄判官的處刑。于是紛紛去請神還願,一時間京中寺廟道觀的香火都旺盛了許多。
如今,第三具屍體送來了。
顯然判官并未準備收手,他的刑罰越來越血腥,間隔也越來越短了。
這無疑是對名捕司的挑釁。
陸書行道:“爹,我們不能再被動了,要主動出擊才行。”
紀彤也贊同:“是啊,師傅,這判官顯然在對我們宣戰。為了避免名捕司的聲譽受損,維護律法的莊嚴,我們必須盡快将判官捉拿歸案。”
陸天點點頭:“我今早去面聖,皇上也是這個意思,責令我們十日内捉到判官。”
于是,衆人開始讨論,最終決定兵分兩路而行,一路人馬去調查這些死者生前都見過誰,排查兇手。而另一路則藥着手引蛇出洞。
紀彤道:“我們不能再等他出手了,要制作一個魚餌,等他上鈎。”
陸書行道:“可是這判官下手毫無規律,山中土匪、江湖騙子、朝中大員他都能玩弄于股掌間,我們怎麼知道他會對什麼人出手呢?”
紀彤思忖了片刻,道:“你說,判官為什麼會選在名捕司門前處刑?”
陸書行撓了撓腦袋,猜測道:“因為我們這裡地理位置好?”
程漸言簡意赅道:“人多。”
紀彤點點頭:“是的,這是其中一個原因,名捕司地處京城繁華之處,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便會引起百姓的關注。”
可陸書行卻有些想不通:“要說熱鬧,我們這裡哪裡比得過那翠玉樓和春和樓,為什麼他不去那裡呢?”
陸天一聽他說這兩個地方,臉色立刻就有些不好看了。
這翠玉樓乃是京城第一銷金窟、溫柔鄉,每夜車水馬龍,迎來送往,極為喧鬧。而那春和樓則是當地最奢華的酒樓,每日生意都十分興隆,排隊的人幾乎要排出三裡地去。
紀彤雖然不知道不知道那翠玉樓是什麼地方,春和樓的排隊陣仗卻是路過見過的,因此便答道:“你說的很對,所以熱鬧是其中一個原因,卻并不是他選擇地點最重要的原因。”
“他要一個萬人矚目的地方,做一件看起來全然正義的事,最終讓百姓贊揚他、懼怕他、議論他。”
“所以,他需要關注,也需要稱贊。這樣一個人,絕不會去攻擊一個小角色,他要殺,就要殺一個惡貫滿盈的人,一個人人喊打的人,一個能讓他名聲大噪的人。”
“所以,我們要為他設定一個這樣的目标,自然願者上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