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彤接了過來,果然見這請帖是純金打造的,面上的金箔薄如蟬翼,軟如金紙,觸手冰涼,帖子正面直書“壽宴雅集”四字,輔以雲水紋、蓮花暗紋為飾。邀請的對象寫的正是她,而下方的落款人則是錢樞。
陸書行正湊在紀彤身邊看那請帖,卻覺得似乎并沒有從父母處聽過這位姓錢的長輩的事迹,便道:“這是誰啊?”
陸天威嚴地瞪了他一眼:“問這麼多做什麼?帶你去吃飯,你去就好了。”
陸書行隻得怏怏不樂地閉上嘴,朝紀彤聳聳肩膀,後者便對着他淡淡地笑了一下,但陸書行卻不知為何覺得這笑容似乎并不比他高興多少。
***
經過了三日的舟車勞頓,陸天一行人終于在太陽落山前趕到了錦城。
一進城,便覺一股繁華氣象撲面而來。
這錦城中的街道,頗為寬敞而整潔,比之京城也并不遜色。道路兩旁店鋪鱗次栉比,熱鬧非凡。而其中最顯眼的,則要屬那些金飾店鋪。單從門口路過,便能看見店内陳列了各式各樣的金飾,在陽光照射下,一片金光閃爍,甚至有些晃眼。
而這城中居民看起來也頗為富庶,不僅衣着光鮮,而且迎面走來,粗粗一看,便有許多人佩戴着金飾,諸如手镯、耳環、項鍊、簪子等等,行走間熠熠生輝,盡顯富貴之氣。
陸書行自認為從京城而來,看過的達官貴人也不在少數,但是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平民百姓穿戴得如此華貴的,不由感歎道:“這還真是人要金裝啊,我看這裡不該叫錦城,該叫金城才對。”
紀彤此前已經略略了解了這錦城的情況,便湊近他道:“這大約都要歸功于此地有三大金礦,因此黃金的價格要比别的地方便宜不少,這金飾生意自然也就更加繁榮了。”
她剛剛也在觀察這路上的店鋪,卻發現這城中的店鋪,無論是酒樓還是客棧,又或是錢莊、綢緞莊、古董店等等,其招牌上都有一個小小的金色銅錢标記,卻不知是不是這地方的風俗所緻。
說話間,三人便來到了這帖子上的星铢山莊的所在之地。
卻見那府邸門前,早已是人頭攢動,大排長龍。
陸書行瞧着這隊伍裡的男女老少皆有,不由猜測道:“難道這些人都是來參加壽宴的?這錢家的人緣還真是不錯啊。”
當下人潮湧動,三人一時間也無法進到大門處,也隻得順着隊伍排了過去。
這不排不知道,這一排還真是有點意思。
隻見隊伍右側的一拍桌子上,依次擺放着各式各樣的壽桃與壽包,看着熱氣騰騰,香氣誘人。而繼續往前排,居然還有專人負責根據來人的性别與年齡分發衣物,而且衣料看上去居然還挺不錯的。
陸書行拿着包着壽桃的油紙包,驚奇道:“這哪裡是祝壽啊,這是财神爺下凡了吧。這錢樞到底有多少财産啊!居然如此舍得花錢,莫不是他的錢是大風刮來的?”
陸天和紀彤還來不及說話,他們前後一同排隊的人倒是有人聽不得這話了。
一個剛拿了壽包的老大爺立刻道:“咱們錢文公可是個大善人,他這是好人有好報,才能得到那份珍貴的藏寶圖。圖裡頭将咱們中原大地的金礦脈路全貌都畫出來了,他按着圖紙開采,自然一采一個準,發家緻富有什麼稀奇。”
而前面另一個領了一套衣裙的老太太卻不同意,反駁道:“什麼藏寶圖,你這老頭子盡瞎說。錢文公明明是受到了仙人引路,學會了那點石成金之術,才能夠将那些普通的山脈變為金礦的。”
這二人都不同意對方,都覺得自己說的才是錢樞發迹的真相,一時間險些要隔着陸書行等人吵起來。
卻聽一個清亮的童聲大聲道:“你們說的都不對!錢伯伯家裡有一個大大的聚寶盆,才能變出來這些好東西來送給大家的!”
衆人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個五六歲大濃眉大眼的男娃娃,一手拿着一個冰糖葫蘆,一手叉腰,擡頭看着一圈大人,目光炯炯,頗為神氣。
大家不由被這孩子一本正經的模樣逗得一樂,前面那老頭和老太也就吵不起來了,各自回頭排隊。
紀彤心中暗暗思索,這錢樞的發迹果然是頗為隐秘的,青雲秘錄上對此人的記載也是從發家之後開始的。而聽這些民間傳說,雖然頗為戲劇,并不能當真,但是空穴來風,恐怕還是跟那些金礦有些關系。
她正在想着,眼見已經排到了自己,就跟着前面的人一樣,領了一個空的小錦盒往前走,而後便有人拿了什麼放進了盒子裡。
她定睛一看,卻是一朵八瓣的金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