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說完,李蘭溪卻接着她的話說了下去。
“專門為了殺你父親,才加入的金兵台。”
紀彤聞言立刻擡眸:“你也有這種感覺是不是?”
李蘭溪道:“是。會選擇加入金兵台的殺手自然都是為了錢财殺人,這樣的人如果能賭上自己的性命,去賺這種刀口舔血的銀子,怎麼會隻接三個單子呢?”
“但是,一個專門為了殺死我爹才去金兵台當殺手的人,居然會是他的兄弟?”紀彤說着說着,突然有些背後發涼,這人心中對爹的惡意會是何等的大。
她爹一向待人真摯,交遊廣闊,與他結為兄弟的人也不少,但是那個人能和被自己的殺死的人的親屬笑談,讓她無端想起了金耳說的那句——
現在,你後悔了麼,紀大哥?
後悔什麼?這個人為什麼會對爹說這樣的話?
她正低頭思索,卻聽見李蘭溪突然指着山下,道:“看!”
他手指那處,赫然已經燃起了熊熊火光,濃煙還在不斷升起。
二人對視一眼,不由異口同聲!
“那個方向是——”
“星铢山莊!”
二人趕忙從那樹中密道進入,急奔進錢宅。
紀彤心中湧起了十分不好的預感,又是大火,難道這次會是…….
結果卻遇見了正往外奔走的錢璃帶着錢琅和幾個下人一路小跑而來。
紀彤瞧了瞧,卻沒見到周伯和程漸,立刻拉住她:“發生了什麼?怎麼隻有你們幾個人?”
錢琅顯然被驚吓到了,眼下還在不住地抽泣,錢璃臉上到處是黑灰,袖子也破了,像是被劍劃破的,神色倒是還算鎮定,答道:“剛剛有一夥黑衣人闖進了家裡,見人便殺,阿玳去衙門搬救兵了,周伯讓我帶着姐姐和幸存的下人先從密道撤退,他還在外頭拖延時間。”
紀彤忙對李蘭溪道:“你護送他們先去安全的地方,我要回去看看周伯,他一個人不知是不是能抵擋得住。”
李蘭溪知道此刻情況緊迫,也不多言,隻道:“注意安全,我一會就來找你。”
二人遂兵分兩路,各自去營救。
紀彤從暗道出去的時候,隻覺得那門後機括都有些發燙,此處是程漸的卧房,地處相對偏遠一些,眼下火勢還不算太大,但是看見窗外也是一片火海了。
她忙取了布巾在水盆裡浸濕後,遮住口鼻,眼睛一閉,奮力踢門而出。
外頭的錢宅已人間煉獄,走廊上、院子裡、地上、門前,或趴或躺,都是已經慘遭毒手的婢女和仆人。紀彤蹲下看了看他們的傷口,并不是同一種兵器造成的,有刀有劍,有的一擊緻命,有的砍了兩三刀,看來功力也有高低之分。
但是山莊内此刻卻已經無聲無息,若是不看眼前的場景,仿佛從沒有賊人闖入,仿佛這樣一場滅門慘案的發生隻是她的錯覺。
直到她在大廳見到了躺在地上的,奄奄一息的周伯。
“周伯!”
紀彤立刻拔足奔了過去,低頭隻見周伯當胸一道貫穿劍傷,正在汩汩往外冒血,他的唇邊和身上也滿是鮮血。
周伯緩緩睜開眼睛,見到是她,眼睛居然微微睜大,努力張開口:“紀姑娘,你…..快走……他們……”
“周伯,他們是誰,是誰把你傷成這個樣子的!”紀彤心下怒不可遏,扶着周伯的手都忍不住發着抖。
“金……兵……台……”周伯斷斷續續終于說完了這三個字。
“金兵台不是早就解散了麼?再說錢樞也已經……”
周伯費勁地搖了搖頭:“不……他們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