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隻聽到有人在她耳邊歎息了一聲，似乎是說了一句對不起。

但是那聲音實在太輕了，以至于她不确定，是不是幻聽。

紀彤睜開眼，看到了前方熟悉的石頭室布局，她略略回想了片刻，不禁心裡覺得好笑，歎息了一聲。

這才過了多久，就又回到了這地牢裡。

其實這前因後果也并不難猜。

這場考試大約就是一場騙局，但是不知道是隻騙了她，還是那些無辜的考生也被牽涉其中。若是後者，那麼這個特地為她制作的甕未免大了些。

但是自己也在騙人，總之是技不如人，願賭服輸，也沒什麼好說的。

誰知這屋子裡卻不隻是她自己一個人。

“你還不死心？他都把你關到這裡來了，你還在笑？”

“你怎麼也被抓進來了？”紀彤看了一眼說話的人的方向，慢慢坐了起來，“不裝了麼？”

對面的人還頂着那副白白胖胖的臉，卻用了自己的本音：“本來也沒想裝，如果不是因為某人不辭而别，又自己拼命往别人挖好的陷阱裡跳，我何必這麼麻煩？”

其實紀彤認識的人裡，嘴巴毒的人不太多，但是眼前的人總是喜歡将自己的心藏在這副犀利的言辭裡，但是她現在已經會分辨了，因此聽了這話，便自動能解讀出其中的情誼。

于是，她主動坐到了他身邊，伸手戳了戳他的肚子：“這裡面是什麼，居然很軟，還能做肉墊？”

“幹嘛，想套我的獨家秘方，先拿銀子，看看實力。”他不理會這示好，反倒一本正經地伸手要錢。

紀彤心裡其實百感交集，但是能在這裡看到他，心情還是好了很多，因此看他做什麼都很可愛，便着意想要讓氣氛輕松一點：“我可就帶了十兩銀子出來，剩下的不都留給你了麼？”

“哼！”他把頭扭到了左邊，”知道路上要花錢，還不多帶點，我自然有的是辦法。”

紀彤又做小伏低：“對不起，害你也被抓進來了。”

他又哼了一聲，轉了回來：“你隻是對不起我這一件事麼？”

當然還有很多，最對不起的那一件，卻偏偏不能說。于是紀彤隻能繼續道歉：“對不起。”

“不告而别、孤身犯險、認敵為友，我看是要數罪并罰，你要倒大黴了。”

這人雖然帶着人皮面具，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但是紀彤不覺得害怕。

“現在确實是倒了黴，上回還有你進來救我，這次連你也進來了，咱們恐怕是要在這裡過一輩子咯。”

“笨死了。”他恨恨道，“這還都是你那個所謂的貌美的竹馬幹的好事。我瞧着他也很普通，偏偏你還非說他待你很好，我看也不怎麼樣。”

紀彤聽得有些糊裡糊塗，她什麼時候說過陸書行貌美，不過也不能算普通吧：“其實陸書行長得算不錯了，隻是你天天照鏡子，自然覺得别人都普通了。”

這人聽了這認真的反駁，卻像是沒那麼生氣了，又似乎想到了别的事：“我認出你不稀奇，不過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紀彤的面具就是他做的，所以看一眼自然就知道了。不過他自己的易容術可說是出神入化，就算是本人的親屬看到，也要花一陣子才能确認。可是，剛剛看紀彤的反應，卻不像是因為聽到他的聲音才認出來的。

“秘密。”紀彤笑眯眯看着他，“而且我這一招可是很管用的，保管你怎麼換皮都沒用了。”

她當然不能說，因為她對李蘭溪的氣息已經有了本能的識别，隻要他靠的足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