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手機,正要去結賬,還未起身,胃病發揮了自己的餘威,冷不丁的又開始刺痛起來。
不知道别的霸總有沒有胃病,但他有這個毛病很多年了。
下意識伸手按在胃部,周硯臉色有幾分發白。
職業素養使然,齊霁幾乎在一瞬間發現了他的異樣,觀察了一下他手放的位置,走到周硯身側:“周總,您是不是胃疼?”
周硯從鼻腔裡哼出一個音。
“您稍等。”
說完,齊霁就一溜煙不見了人。
周硯沒工夫追究他做什麼去了,胃病這玩意兒疼起來要命,他按着胃部抿了口熱水,摸出手機給助理打電話。
大概十分鐘後,助理人還未到,一道人影卷着一股風闖進來。
是齊霁,手裡拿着一包裝袋藥,還大口喘着氣,一張臉上密密麻麻全是跑出來的細汗,看起來比他還像生病。
将藥一股腦倒在桌上,齊霁解釋:“走得急忘了您常吃的是哪種,您自己看吧。”
周硯掃了一圈,摸出其中一盒,扣出兩顆藥,就着水咽了。
緩了一兩秒,吐出一口氣,這才道:“多謝,我沒事了,你走吧。”
“把您一個人放在這兒,這怎麼行?”他的職業素養決不允許發生這種事。
周硯微微一怔,說實話,好些年沒聽到過有人跟他說這話了。
自從母親和俞奚走後,記憶裡大小事都要靠他自己來扛,生病的時候也一樣,總是他一個人孤零零熬過去。
今晚兩樁事,一樣買藥,一樣留下來陪着他,無論哪樣,這樁買賣都不虧了。
周硯把目光從那張略帶潮紅的臉上收回,少了絲看陌生人般的冷意,靠在椅背上阖了眼:“行,那等助理過來你再走。”
“好。”齊霁乖巧應聲,在周硯身側拉了把椅子坐下,觀察他的神色,以便及時作出反應。
看了五分鐘,周硯臉色沒多大變化,隻額角滲出了一層薄汗。
恰好餐桌有未拆封的濕巾,齊霁沒多想,就地取材,拆了一包濕巾就起身自覺的開始為周硯擦去冷汗,提前适應工作崗位。
有些冷的觸感擦過皮膚,周硯睜開眼睛,眼前一隻冷白修長的手指抓着濕巾,在為他擦汗,鴉羽似的眼睫垂下來,表情格外認真。
大概是疼的腦子泛了迷糊,這一瞬間,周硯似乎刹那間被拉回到的十七八歲時的某一晚。
盯着那張臉,他的眼神一點一點沉下去,然後染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伸手抓住了那截手腕。
有些燙的掌心貼上皮膚,齊霁一愣,動作被制住。
垂眸對上周硯沉的似乎忘不到底的眼睛,他疑惑出聲:“怎麼了周總?我看您出汗了,幫您擦擦,您要不喜歡的話,就算了。”
是完全不同的嗓音,這道,更清亮些。
周硯遲滞了幾秒,被拉回現實,指腹無意識的蹭過那截手腕,低低吐出一聲:“嗯。”
恰在此時,門口吱呀一聲,姗姗來遲的助理拎着一袋子藥乒鈴乓啷的走進來:“周總,我……”
話還沒說完,愣在了原地。
不是,這是個什麼情況?
怎麼就動上手了?
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點?
難道他們周總這麼快就準備對這個替身霸王硬上弓?
對上助理變幻莫測的眼神,周硯幹脆利落松開了手:“不必了,我已經吃過藥了。”
助理越過周硯看到桌上攤開的藥,又看向手裡殷切抓着濕巾的齊霁,沒想到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就有人搶他工作。
隻能走上前去盡職盡責的做好剩下的收尾工作,在周硯吩咐裡扶着他站起身來,下樓。
車前,助理看了看臉色還未緩和的周硯,又看了看站在旁邊吉祥物一樣的齊霁:“周總,咱們現在是去?”
齊霁會意,擺手:“我自己回學校,周總您趕緊回去休息吧。”
“上車。”周硯沒多餘的話,率先坐進車裡,吩咐:“先送他回學校。”
眼見坐進去就靠在椅背眉間微蹙顯然依舊被胃痛折磨的男人,齊霁沒再廢話,乖乖坐進車裡。
車子一路朝學校的方向疾馳而去。
到地兒,齊霁看向身側似乎緩和了些許的男人,詢問:“周總,我到了,請問明天我什麼時候上班呢?您也知道,我還需要上課。”
說到這茬兒……
周硯睜開眼睛,捏了捏眉間,稍坐起來幾分:“把你課表發來,等通知吧。”
“……”真是好靈性的一位的老闆,願全世界的老闆都有此覺悟。
齊霁點點頭:“好的,周總再見。”
說完,就要下車,剛邁出一條腿,身後又傳來一道聲音:“等等。”
齊霁回眸:“還有什麼事?您請說。”
周硯回顧着今晚第一次見面對方三番兩次的示好,琢磨幾秒,壓低聲音補充:“對了,提前約法三章,别對我動什麼不該動的心思。”
哦,就這事啊。
“您放心,我老演員了。”
“……”
這話說完,齊霁兩條腿都下了車,前面助理都一腳踩油門上了,合上的門又打開,從後面探進一顆腦袋來。
周硯:???
“不好意思周總,那啥,藥費您轉我一下,一共是84.5,謝謝。”
“……”
周硯點進微信,給他轉了一百:“不用找了。”
“謝謝老闆,我的課表也轉您了,請您注意查收,祝您身體健康萬事如意,做個好夢,再見。”
說完,門“砰”的一聲合上,再沒打開。
周硯:……
這一晚真是過得……如夢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