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齊霁一時間愣在原地,感覺自己聽力出了問題。
見他站着沒動,周硯把枕頭和毯子扔在床上他旁邊的位置,又喊了一遍:“過來。”
沒出問題。
周硯真在邀請他一起睡。
齊彥有些錯愕的轉過頭:“怎麼突然……”
倒也沒怎麼,隻是在此刻恰好被勾起了幼年時的一些記憶,那時候林菀還在,有回他也是這樣做噩夢,林菀就跑到他床上一直握着他的手,後來他一夜安穩到天亮。
雖然眼下情況未必與他那時相同,但這個時候有人陪着,總歸會好一點。
“沒什麼。”不過周硯并未對齊霁解釋,上了床躺下,淡淡道:“隻是希望今晚不會再被你吵醒第三次。”
“……”
很合理的解釋,讓人無地自容,無法拒絕,完全沒辦法反駁。
“哦……”片刻後,齊霁悶悶應了一聲,乖乖走到了床邊,和周硯隔了一個人的距離,抱着小毯子躺下。
旁邊又傳來周硯的聲音:“關燈。”
哦,對,還沒關燈。
齊霁又爬起身來,把台燈關掉。
房間再次陷入黑暗,身側的呼吸聲更加清晰的傳來,仿佛就在耳邊,讓人心頭不由下意識放松,卻又莫名有點緊張。
齊霁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又感覺此時此刻必須說點什麼。
想了想,他還是對周硯此次陪着他的舉動再次表示了感謝,并斬釘截鐵的立下了這次絕對不會再把周硯吵醒的Flag:“周總,謝謝您,您放心,我睡姿很好,這回一定不會再把您吵醒。”
旁邊很快傳來周硯的聲音,帶着一絲并不相信的懷疑:“但願。”
“……”
話聊到這兒,徹底聊死。
齊霁不再試圖開口,任由這種奇怪的感覺蔓延。
不知過了多久,在這樣微妙的情緒裡,旁邊又落下一道聲音,比往常的似乎要更加啞一些:“牽手嗎?”
齊霁再次愣住,今晚第二次懷疑自己聽力出了問題。
不過幾秒後,手上傳來的觸感證明了他耳朵的健康。
他感覺自己的手被一隻幹燥粗糙的手握住了,這隻手很大,幾乎把他的包裹起來,掌心的紋理壓在他手背上,有種細沙般的感覺。
因為看不到,所以觸覺被無限放大。
齊霁四肢都僵在原地,輕松感逐漸離他遠去,而緊張感成倍增長。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此時身側的這道呼吸聲好像都變得粗重了不少。
雖然今晚的一切如此詭異,但是他不敢問。
他猜測,可能這也是一種防止他做噩夢的方式。
并且大概率,這種方式是有用的,因為這種緊張持續了大概半刻,就被一種更為安心的感覺取代。
在漸漸松懈的神經裡,半小時後,齊霁成功的入睡,還是特别安穩的入睡,再沒被噩夢侵襲。
聽着旁邊已經十分平穩百分之二百進入了深度睡眠狀态的呼吸,周硯睜開了眼睛。
如果時間能倒流,他一定不會選擇握住小漂亮的手。
這回新一輪的失眠,又不知會持續多久。
可惜時光不能倒流,而手中綿軟的觸感好到根本不可能讓人松手,這場失眠,也就一直持續到了窗外雨聲漸停。
在窗外漸散的烏雲裡,周硯終于合上眼。
隻是今晚注定是一個反複被吵醒的夜晚,合上眼的兩個小時後,周硯夢到自己撞上一條大蟒蛇,很快,蛇身纏上他的脖頸,纏上他的腰腹,又一點一點的收緊。
呼吸被掠奪,窒息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某個瞬間,周硯喘着氣醒來。
沒有大蟒蛇,懷裡隻有一個小漂亮,雙手纏着他的脖頸,一條腿勾着他的腰腹。
窒息的原因找到了。
可完全沒有解決辦法。
一顆毛茸茸的腦袋紮在他懷裡,灼熱的呼吸擦過他脖頸,一條亂動的腿時不時毫無覺悟的亂蹭着。
粗重的呼吸不緊沒有變平緩,反而變本加厲。
周硯喉間用力滾了滾,感覺獨屬于男人的一些晨間生理反應在蘇醒。
痛苦的是哪怕這樣的時刻,他依舊不能動,懷裡的人好不容易睡着,還沒睡幾個小時。
于是周硯閉了閉眼睛,額角都忍出了青筋。
不知道忍了幾個小時,渾身的汗都出了一層。
窗外的烏雲徹底散去,天光大亮,幾縷光線透過薄薄的窗紗灑進來,在房間灑下幾片明亮的燦金。
在這照的人渾身暖洋洋的燦金裡,齊霁眼睫顫了顫,睜開了眼睛。
入目,是一個凸起的喉結,弧度很鋒利,透着一種十足的侵略感。
不是他的。
當然人也不可能看到自己的喉結,除非是從鏡子裡。
剛醒來混沌的大腦不太夠用,齊霁隐隐約約想起昨晚的最後,他好像上了床,和周硯實現了同床共枕。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