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希峰揣着兜，站得不怎麼規矩，又看了一遍題，“B。”

任課老師深沉地閉眼：“……B？”

顧希峰擡頭：“C。”

班上頓時發出一陣爆笑聲。

任課老師也被氣笑了：“你把所有答案都填一遍得了呗？考試也這樣考，ABCDE都來一遍，我挑着正确的選項給你打勾？”

顧希峰面無表情，看起來因為被老師點名而不是很爽，但沒還嘴。

“怎麼，私下沒有小竈給你開了？”任課老師随口揶揄，把粉筆扔進粉筆盒：“上學期期末好歹成績到中遊了，這學期準備金盆洗手不幹了？一朝回到解放前是吧？”

隻要是帶他們班的老師沒有一個是不知道沈誕和顧希峰的戀情的，當然也可以說就算沒帶，很多老師也知道。

所以任課老師的那句開小竈，明擺着就是在陰陽顧希峰沒了沈誕就是扶不上牆的爛泥，又或者是因為生氣，而内涵沈誕和他的感情是不是不準備繼續了。

無論是哪個，都足以讓顧希峰冒火。

“班上那麼多人講話，你怎麼就隻叫我？”在課堂上乖順了上學期一個學期的顧希峰在此刻有了些冒尖的意思。

平蘭暗戳戳地轉頭看沈誕，偷瞄沈誕的反應。

沈誕沒反應，隻是越過人群表情淡淡地看着顧希峰。

任課老師眉頭一皺，又看了眼時鐘，撐住了講台：“想叫你就叫你了，有什麼異議嗎。别人好歹前半節課在好好聽課，你呢？你從上課開始到現在有哪怕一分鐘看過黑闆？”

顧希峰的臉色黑成煤炭，死寂了一會兒，他蓦地用膝蓋頂撞了下桌子，桌肚登時裡發出刺耳的啷當的撞擊聲，差點翻。

他似有似無地罵了聲髒字兒，反問任課老師：“針對我呗？就因為我成績不夠好不夠聽話？”

沈誕擰眉。

數學這科的任課老師也不是好惹的主，直截了當地說了：“何止呢，你心裡不該有點數？馬上要下課了，反正你們都不想聽課，這最後幾分鐘我就不講課了。我說過很多次，在我的課堂上你們可以不聽講，但不上你們的嘴别說話，想做什麼你們自己做，我不管。現在是什麼意思？玩了個寒假回來忘得一幹二淨了是吧？”

“你不聽課有的是人要聽課，你不聽課就别打擾别人聽課。我還不夠寬容？”任課老師敲桌，肅然質問。

“——誰聽啊關鍵，”顧希峰橫眉豎眼，還嘴：“剛才有幾個人聽啊？不都在說話嗎，學委沒說嗎？班長沒說嗎？他沒說？她沒說？他們都沒說？那剛轉來那個姓姜的還玩手機呢！？”

姜再霄猝不及防被點名，沈誕都還沒反應過來顧希峰的火噴到了自己這邊，身邊的姜再霄就直挺挺地站起來了。

此刻即将爆發的任課老師和咄咄逼人的顧希峰包括在旁邊擰眉對顧希峰這種出風頭的行為很是不爽的沈誕以及班級的在座各位都因姜再霄的這個起立被迫暫停了自己的情緒醞釀，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姜再霄身上，發出了三十個緩緩的問号：“……？”

“對不起老師，我确實玩手機了，我也說話了，對不起。是我不自覺，在原來的學校松懈慣了，回來一時半會兒改不了這個陋習。但從現在開始，我保證我會好好糾正自己養成的這一系列壞習慣，嚴格遵守老師授課的規章制度，不讓老師煩心憂心。”

姜再霄小嘴抹了蜜似的又絲滑又甜蜜地如小雨吐泡泡吐出這些話，聽得坐在座位上的沈誕腦子停止了思考。

“另外，剛才您說的那道題，應該選D，第二題選A，第三題也選A，第四題多選BCDE，第五題我還沒來得及算。對不起，為了彌補我在課堂上給課堂和老師帶來的負面影響及負面情緒，我會抄寫這頁課後練習五遍并在今天放學前交給您。最後，希望您高擡貴手，我們現在這個年紀正是純餓的年紀，眼看着要下課吃飯了所以坐不住以至于犯了這個錯誤。我甘願受罰，同時懇請老師不要責備其他同學，最起碼，别罰我的同桌。因為剛才我的同桌隻說了一句話，而且是我找他講話，他是出于禮貌回答我，歸根結底這件事錯在我。”

台上的任課老師：“……”

班上的寂靜氛圍不知凍了多久，任課老師終于沒繃住，笑了，帶着些氣笑的意思：“——不是，你們班轉來一個走文科的？”

沈誕默默地把臉藏在兩隻拳頭下，裝作是眼睛不舒服。

其實是因為左邊一個傻逼對象，右邊一個二叉同桌，他覺得是騎虎難下。

眼見時鐘倒計時一分鐘了，任課老師看在姜再霄剛才誠心說他們這群孩子正是純餓的年紀，也就不多追究了，寬宏大量地讓姜再霄和顧希峰都抄三遍課後練習，放學前交上來就行。

最後踩着敲鈴放了他們下課。

“我靠姜哥！你就是我沈哥外的另外一個把子親哥！”平蘭高興得都沒來得及第一時間直奔食堂，卡在走道上要走又留，跟個人機卡bug了一樣：“要不是你我們全班都得抄課後練習可能還不止三五遍！好好好我記住你的恩情了！你等我幹飯幹完回來我們再聊！”

姜再霄對平蘭擺了擺手，平靜地示意不客氣和再見，“這女孩兒性格真挺好……”

沈誕不疾不徐地收拾了桌面才起身準備走，和班上百米沖刺沖向食堂的那一波人不一樣，他慢得像卡皮巴拉。

“沈小少爺想請我吃什麼？”姜再霄跟着沈誕一起放好了凳子，穿進走道，跟在沈誕身後。

沈誕遠遠看了一眼站在原位一動不動正盯着自己這邊的顧希峰，不知道該對顧希峰說點什麼，見着曹彥和李飛沉他們倆去找顧希峰了，他索性什麼都沒對顧希峰說，扭回了頭，從後門出了班級。

“……看你想吃什麼吧？”沈誕說。

“我昨天看了看食譜，着實沒什麼新鮮玩意兒，”姜再霄漸漸和他在樓梯上走到并排：“就請我吃一頓簡單的兩葷兩素中飯就行。”

沈誕點點頭，想了想，說：“……不過太普通了點，那再請你喝一杯咖啡還是奶茶？”

姜再霄沉吟，眼睛笑彎起來：“好啊，那我要點學校裡開的那些奶茶店中最貴的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