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時停沒等他說出什麼來,推開時願喂粥的手自己下床,“走吧,我和你去。”
他蓦地擡頭,有些不敢相信,而時停已經繞過他走到他身後,見他沒跟上,還回頭問了一句:“不去嗎?”
沈澤然靠着門看他,似乎是不明白他想幹什麼,時願則背對他一動不動的端着海鮮粥,看不清神情。
謝卓年反應過來,往前奔走幾步,路過他身邊時低聲說:“在樓下等我,我去開車。”
他說完沒等時停回應,像是生怕他反悔,急急忙忙往電梯間走去,時停則被沈澤然抓住了手腕,锢在原地。
“你打的什麼主意?”
沈澤然很感興趣,對上他平靜的眼睛,時停沖他一笑,把他眼鏡往上推了點,點點他的眼睛:“我說了,你的眼睛很漂亮,我想送你一個禮物。”
“禮物?”
手下人把腦袋微微偏轉了一定角度,眼鏡順着鼻梁滑下還給他清晰的世界,他放開時停的手:“拭目以待。”
時停也沒再多話,背對着二人離開。
房間内一時靜得落針可聞,唯一的響動來源于時願,他把粥盒子擱在地上,站起身來理了理西裝。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初見時穿着休閑服的少年,如今也習慣了穿上束縛人的西裝。
“我父親變了很多,對嗎?”
沈澤然在這和他呆着沒趣,轉身就要走,卻被時願叫住了,他一步步走來,看着閑适靠在門上的沈澤然。
“經曆了那麼多事,不變才奇怪吧。”左右也沒事,何況他還得等着時停說要給他的禮物呢,于是也就停下腳步,和時願随意聊着。
“是啊,經曆了那麼多事。”
時願不知在想些什麼,突然發出感慨:“死而複生這種事,真能算得上是怪談了。”
他的表情有些古怪,沈澤然微微皺眉,不知道為什麼,心底突然有些不安,他匆匆告辭,來到地下車庫開車追了出去。
時願的态度也太奇怪了,今天既沒有粘着時停,也沒管他們的行為,不論是自己送的禮物,還是謝卓年生日宴會的邀請。
他什麼也沒做,也沒阻撓,隻是安安靜靜地喂時停喝喝粥。
太反常,反常到令人不安。
今天的車流量大,沈澤然雖然很快追了上去,可是還是被許多車隔着沒能追上,他隻能在拐角處或十字路口轉彎處偶爾瞥見謝卓年的車,然後很快又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裡。
他心底越來越不安,直到跟着謝卓年的車行了好半天,二人之間隔着的車越來越少,他們漸漸出了城。
謝卓年的生日宴會在他名下一處莊園舉辦,那處莊園在郊區,環境清幽宜人,是謝卓年很喜歡的一處地方。
四周逐漸變得安靜下來,沈澤然的心正準備跳回原位,就見一輛逆行的車不管不顧地撞上謝卓年的車,而謝卓年反應不及,猛打方向盤還是發出刺耳的刹車聲,連人帶車被一頭撞向邊上的護欄,車頭超出一半,險之又陷地挂在半山腰。
沈澤然瞳孔緊縮,優先打了急救電話就一把刹車踩下,毫不猶豫地下車朝着那被裝得七零八落的豪車奔去,可他甚至還沒到那車跟前,隻覺一股熱浪襲來,他甚至被那股熱浪帶得往後推了幾步。
他的眼睛有一瞬間的失明,眼前是一片不詳的白,随後一點火花在他眼中炸開,撕開那片白。
沈澤然扶着一輛車的後視鏡,不可置信地看着那輛爆炸起火面目全非的車,身後有急救車的警笛聲呼嘯而來,身邊是零零散散竊竊私語讨論車禍的人群。
在這一片嘈雜之中,他褲袋裡的手機振動一下,發出“叮咚”的消息提示音。
他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從兜裡掏出手機,才摁亮屏幕,就見一條消息靜靜地躺在開屏界面上。
“喜歡我的禮物嗎,為你而放的煙花。”
聯系人:時停。
沈澤然突然有些站立不穩,他想起當時時停要和自己合作時自己的要求:“那如果我要你的命呢?”
他看向前方濃煙滾滾的車禍爆炸現場,急救車停在不遠處,穿着白衣帶了口罩的急救人員聯系了交警正在忙裡忙外的處理此事,他緊緊握住手機,有些生氣。
卻是在氣自己。
他在想時停策劃這次車禍的根本目的,一是為了除掉謝卓年,二則是為了和自己的合作。
他本來就沒想過真正讓時停去死,可他卻瘋到這種計劃都能做得出來。
一具焦黑屍體被急救人員擡出,沈澤然顧不上想别的急忙走去,卻被人攔住。
他看着前方,一句話也沒說。
我不喜歡這個禮物,一點也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