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停并不是喜歡多管閑事的性格,如果今天他和秦越的身份對調過來,時停隻會冷眼旁觀着看秦越如何解決目前的困境,而不會自己出手幫他度過——哪怕這件事情對于自己來說隻是舉手之勞。
可是時停這個人啊,天生就讨厭麻煩。
尤其是為了别人讓自己惹上麻煩。
說來有些過于冷血,可這是他出生的環境造就的,他沒法改變,也不想改變。
不過哪怕他自己不喜歡多管閑事,他也不會否認别人的幫助。
再怎麼說秦越也是為了他才惹上的麻煩,他不可能心安理得躲在别人身後等着事情過去。
時停歎口氣,輕輕拍拍秦越的腰,示意他讓開一點,秦越像是沒意會到他的意思一般,依然站在原地不願意挪步,時停隻好從琴凳上起身,準備繞過秦越處理問題。
“我打你怎麼了?”
秦越一句理直氣壯的反問,讓中年男人那一群人全都愣在原地,才站起來的時停一頓,倒也不急着出去,靠着鋼琴若有所思地看着秦越的後背。
“你那杯加了料的酒,還需要我再多說嗎?”秦越伸手拿過放在鋼琴上的漂亮雞尾酒,輕輕彈了彈杯壁,那男人臉色一變,沒再說話。
“或者說……你終于打算和你的妻子坦白,其實你喜歡男人了?”
秦越把手中酒杯丢過去,那人沒想到他還要動手,躲也沒來得及躲,襯衫立馬濕了一大塊,酒杯砸到男人的啤酒肚上,又被重力帶落到地。
随着杯子的碎裂聲響起,安市這個幕後老闆總算姗姗來遲:“誰在我的地方鬧事……”
他本來帶着身後的狐朋狗友們氣勢洶洶地走來,卻在看清秦越的一瞬間啞了火,他甩了甩手,把挽着自己手臂的小男孩甩開,讪讪道:“啊,是秦影帝啊。”
秦越随意掃了安市一眼,勾唇笑了笑道:“你叔叔出門了?”
安市慫的很快,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在秦越也沒打算跟他多說話,轉身看向時停,溫柔道:“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會彈鋼琴?”
臉上帶着溫柔笑意,眼裡卻帶着一些莫名的審視,時停知道自己被調查過,而調查出來的資料裡,絕對沒有他會彈鋼琴這一信息。
秦越真是謹慎得很,不過時停比他更謹慎,在決定應聘之前就已經找好了借口,此時在察覺到他轉身的那一瞬間,臉上也已經挂上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随後時停低下頭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小時候嬸嬸家的女兒有學過鋼琴,我在旁邊也跟着學了一段時間。”
原主的記憶裡确實有這麼一件事,隻不過原主的鋼琴沒有時停彈的好而已。
秦越也不知道信沒信,隻嘴上說着:“原來是這樣。”
安市忙着替秦越善後,處理那個中年男人的事情,其他客人們也不再關注他們,自顧自玩起來,秦越坐到琴凳上,問:“你為什麼會到這裡來彈琴?”
“因為缺錢。”
“缺錢?”
秦越似乎笑了一下,可當時停借着酒吧晃動的燈光看過去時,隻看到了一張沒什麼表情的俊臉。
光影變換交錯,在秦越的臉上灑下點點色彩,時停聽見秦越說:“在這種地方,你長着這麼一張漂亮臉蛋,會發生一些什麼,你不知道嗎?”
時停歪頭,眼前人似乎真的把他當成了剛成年什麼也不懂的少年,他突然玩心大起,坐到秦越身邊道:“我當然知道會發生什麼啊。”
他側頭看向秦越,發現秦越也正看着他。
“我來這裡,其實就是為了找金主呀。”少年的聲音悅耳動聽,帶了一絲不合時宜的天真,“秦經紀,你知不知道……你把我的金主揍跑了。”
秦越看了他半晌,才忽的笑出聲,他笑着搖搖頭,信誓旦旦:“時停,你不會。”
“我不會?”
時停沒聽懂他的話,追問道。
“你不是那樣的人,時停。”
時停看着秦越,還是用那種玩樂的語氣說:“說不定我就和慕容秋一樣,看起來是個清高文人,實際上骨子裡頭爛透了呢?”
秦越還是搖頭,認真地看着他道:“慕容秋會在淤泥裡爛掉,我喜歡的時停不會。”
“你不會的,時停。”
他這兩句句話說得太認真,認真到時停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他看着秦越的眼睛,隻覺得好像聽到了誰的心跳聲。
是自己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