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劉隽趁亂平定漢中、巴中等地時,劉琨求援代公拓跋猗盧,拓跋猗盧親率二十萬大軍大破劉曜。
劉琨還請出兵劉聰,拓跋猗盧婉拒之。
與此同時,劉琨修書劉隽,命其遣軍北上,一同為父祖複仇。
劉隽思慮再三,決定連夜召集幕府衆将一同商議。
帳内仍是缟素,案上鋪着輿圖,劉隽斜倚着憑幾,臉孔在幽微燭光中明明滅滅。
“我以為不可。”諸葛铨頭一個出聲反對,“漢中初定,劉聰、李雄虎視眈眈,在此時出兵,前功盡棄。”
這是人人皆知的道理,故而衆人紛紛點頭。
哪怕是劉勇等家将,雖想起先主難免痛哭流涕,可也不主張出兵。
劉隽沉吟半晌,卻淡淡道:“我決意出兵。”
他話音一落,衆人均驚愕萬分,卻又都不言語——世人皆知劉隽孝悌至誠,曾以亂軍侍奉祖父母而揚名天下,若是氣血上湧,誓要複仇,也在情理之中;可觀其神色,雖然哀戚,但雙目清明,依舊冷靜銳利,并不似失了分寸。
“負氣鬥狠,雖然逞一時之快,于長遠卻是無益,”劉隽手中捏着從前郭氏親手為他所制的香囊,面沉如水,“可難得拓跋鮮卑舉兵相助,若是什麼都不做,也将失此良機。”
他起身,手中飛景劍輕點輿圖一角,“諸君請看,依大人書信所說,拓跋六修、拓跋普根率數萬軍隊攻打晉陽,此外,他自己率領二十萬大軍作為後援。此戰鮮卑突騎必勝,可他們隻會幫大人奪回并州,并不會繼續對匈奴用兵。”
“可有一種情況便不同了,你看,如今匈奴地盤恰在梁州與雍州之間,再往西便是面上仍為晉臣的涼州。若能與朝廷相約出兵,趁匈奴與拓跋鮮卑血戰之時,攻打雍州或是河東。如此,最下能圍魏救趙,減輕并州壓力,中則能收複關中失地,解救朝廷于危急……當然,最好的一種情況,就是拓跋鮮卑趁勢追擊,幽州王浚、荊州陶侃也能出兵響應,殲滅胡寇、收複故土、重回舊都,亦不是毫無可能。”
劉隽忍不住譏諷一笑,“不過若是衮衮諸公能摒棄前嫌,同心同德,我朝也不至于到了如此風雨飄搖的境地。”
“善,明公适才所說确為妙計,不過此計不可謂不險,不得不早做準備。”諸葛铨緩緩道,“比如,出兵之後,梁州亦會防務空虛,須得留下可信将軍駐守,防住李雄趁亂來襲。”
“不錯,此外還需修書大人,請他留意王浚與石勒那邊的動向,石勒到底未和劉聰翻臉,若是他也牽扯進來,局勢便更複雜了。”
“還請明公排兵布陣!”劉耽性急,當即起身,“耽不才,請作先鋒!”
“不急,”劉隽擡手打斷他,“上表朝廷,請諸葛公代拟表章,我也會私下修書一封給陛下及溫長史,李矩、郭默這些散落關中各地的将領,我也會親自聯絡。”
劉隽的目光停留在諸葛铨身上,“諸葛公老成持重,由你坐鎮,隽再放心不過。特别要謹防本地豪強以及流民作亂,領頭之人,格殺勿論,其餘從犯,從輕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