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人的聲量竟絲毫不弱于萬餘敵軍,劉隽心知一時的士氣絕不可能抵消兵力的懸殊,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趁亂将人救出,然後趕緊逃回大營,故而一點都不敢耽誤,胯下駿馬被抽得陣陣長嘶,發了狠地往前沖。
待他們沖到眼前時,敵軍首領大吼一聲,他們終于想起反撲,但劉隽已經帶人殺到眼前,對劉述等喊道,“還不還手,等人家砍你腦袋嗎!”
邊說,邊用手中馬槊将一氐人挑飛,摔落在地上,嘔出一口血,又被馬蹄踩碎了腦袋。
頭回看到這血腥的場景,劉述強忍着惡心,拼命揮劍殺敵,小股部隊終于和主力彙合到一塊。
“後軍換前軍,撤!”劉隽又喝令道。
一聲令下,他帶來的軍隊立刻變陣,劉隽親自殿後,衆人拼命沖出重圍,向外殺去。
幸好他帶來的都是騎兵,腳程還快些,劉述本來帶的那些步兵,也隻能聽天由命。
突然,劉隽耳朵微動——破空之聲若隐若現。
“快走,小心放箭!”劉隽話音未落,便有人應聲落馬,那馬沒了主人,無措地跟着隊伍繼續往前疾馳。
箭矢如雨落下,劉隽看着箭矢,疑窦叢生——這箭制作精良,分明不是氐人能造出來的,此戰背後另有隐情。
就這麼一分明,劉隽忽感背後一陣劇痛,險些就要叫出聲來,身旁的陸經也已發現不妥,但看他冷汗直冒卻強忍着不出聲,盡管憂慮,也不敢查看。
就這樣,衆人回到秦州時,帶去的千餘人隻剩下二百餘人,劉隽到大營時,直接從馬上栽了下去,人事不省。
衆人大驚,将他扶起一看,隻見他後心上全是血,一根箭從他的披風裡穿透入肉,幾乎将他紮了個對穿。
“此處可有好的醫師?”陸經不抱希望地看向劉述。
劉述又是愧疚又是害怕,哭道:“隻有個醫工,勉強能治跌打損傷。”
陸經當機立斷,再不敢耽擱,直接命那醫工簡單處理了傷口,便立刻尋了馬車,将人送回長安。
在搬動之時,劉隽醒了一次,“讓衛雄固守,此外,搞清楚那黑衣的氐人首領是誰。”
交待完,他才徹底昏厥過去。
人還未至長安,尹小成的消息便已傳來,此番敗了劉隽之人名曰蒲洪,乃是略陽臨渭氐酋,十二歲時承繼父位,族人便能人人敬服,永嘉之亂時更收攏十萬流民,實力大盛。就在最近,他歸順漢趙劉曜,冊封率義侯。
可如今的長安諸人卻無人關切這蒲洪是否算是個豪傑英雄,因為大晉最為年輕、鮮有敗績的将星劉隽,正躺在榻上氣息奄奄。
上至皇帝司馬邺,遠至并州的司空劉琨,下至關中、漢中的黎民黔首,無不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