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蘇岑的冠禮結束的第七日,賀瑜也終于收到了邊關來的加急密信,已查清清遠候通外敵之事,而他與赫國往來的證據,也将在五日後便會送回京都。
清遠候被抓下獄,其它九個侯爵個個都吓得臉色慘白,有人直接癱坐在地。
賀瑜直接将其它九人封禁于府中,隻等證據一到,便清查清遠候府,相關人等,一個都不會放過。
“那證據不是都拿到了嗎?”蘇岑坐在為他特制的躺椅上晃着,那邊正坐着一身威嚴龍袍的賀瑜:“你還想把惠王也一起釣出來?”
賀瑜此時沒了在大殿上的架勢,眉眼間威勢仍在,但已經溫和了許多:“清遠候這一串可不是小蝦米,既然有一串小魚,何不拿他釣大魚。”
蘇岑翹着腿,有些懶散:“那要看你這鈎子夠不夠大,惠王雖不如他爹那般狡猾,但也不是個好對付的,不過,現在可能在慶幸自己沒急着把妹妹嫁過去吧,否則,扯出蘿蔔帶也泥,不死也要脫層皮。”
惠王應當是沒料到賀瑜會這麼狠,清遠候身上毛病不少,欺農霸田,強搶民女,扣壓稅貢……但賀瑜一個沒理,直接挖出了最狠的一條,通敵叛國,讓他們救無可救。
還恨不得和他撇清幹系。
裴決這時說道:“陛下是還在等什麼?”
賀瑜眼中露出一抹贊賞:“還是裴相看得透。”
确實在等,如果此時處理了清遠候,狗急了也會跳牆,清遠候沒什麼良知,但是個怕死的,為了活命,他極有可能做出些玉石俱焚的行為來,但他不能在一個小小的清遠候上浪費太多時間,所以必需斷了他所有的希望,再一刀緻命。
三日後,大周與赫國交接處因一起商隊引發摩擦,戰火欲起,就在城防軍枕戈待旦之時,玄武軍遠征回歸,而朱雀軍,青龍軍,白虎軍三方軍隊軍武演習正式開始,大周沉寂三年的四方軍再次展現其強悍的軍武之力,蠢蠢欲動的赫國軍立刻安靜下來,不敢再動。
消息是以最快的飛鷹傳書,賀瑜當庭命人宣讀之時,還特地叫人将清遠候提了上來,清遠候在聽到消息後,當朝就暈了過去,其它九位侯爵見此情景,個個面露絕望,跪倒在地。
而從清遠候府中搜出來的東西果然沒讓人失望,但也實在讓人不敢直視,就連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大理寺也面對這份卷宗面色複雜而惡心。
大周自立國之時便對有建國之功的臣子們格外容忍,而這些世襲下來的侯爵幾乎也是代代天子包庇的對象,以至于容忍之下,就像一個從裡面開始腐爛的植物一樣,外面看上去隻有些許黴斑,但裡面卻已經惡臭不堪。
随着清遠候的倒下,民衆見天子是下了決心要清理了,于是便開始有人檢舉,為了讓衆人放心,命裴決親自負責此事,而裴決的公正嚴厲是出了名的,衆人一見是他,一下子信件如雪花一樣飛了過來,哪怕賀瑜讓大理寺協同也無濟于事,每日裡總要忙到深夜才能回去。
對此,蘇岑極度不滿,但這是公事,又不能真鬧,隻能每日擺個臭臉,等裴決沐浴完再這來抱他回藏鋒院,或者就在流岚院歇下。
但這不止關系到清遠候,從清遠候府搜出來的東西,足以讓剩下的九個侯爵都一起被拉下水,終于在蘇岑要入宮動手打賀瑜之前,賀瑜調回了裴決,全權交由三法司處理,裴決隻負責最後的核查。
而這時,相府也已修葺完畢,裴決也要搬回相府了。
蘇岑看着賀瑜派來說是幫忙搬家的一衆人,臉冷得像是數九寒冬裡的冰,沒有一絲溫度:“裴相還沒回來,先喝茶吧。”
他們都已經喝了一下午了,生生就等在這裡,看小候爺的臉色。
最近是聽說小候爺和裴相關系很好,是好事,但這把人扣在府裡不讓人回去又是怎麼回去?他們來之前陛下應當是有告知裴相,裴相也同意今天搬回相府,這才讓他們過來的呀?
領着頭的人偷偷看向上首的蘇岑,卻見他仍然是一臉的冷意,這七月炎熱的夏日裡,都凍得人一身涼寒。
終于是等到裴決回府,他踏進前廳的那一刻,衆人像是看到救星一樣看向了他。
“裴大人,您回來了。”
裴決看着一屋子的人,沒什麼表情,但看到上首冷着臉撇開頭的人時,平靜冷淡的臉便柔和下來,像是甕裡化開冰後的水,雖是涼的,卻是柔軟舒服的:“誰惹我們小候爺生氣了?”
衆人也不是沒見過裴決,一聽他這哄孩子般的語氣,都忍不住驚訝地看過去。
裴決沒在意,走到他身邊去,低下身又哄道:“說說看。”
蘇岑哼了一聲,睨了他一眼:“你要搬走?”
裴決看着下面小心翼翼的一群人,大緻便猜到了他在為什麼生氣,面容上泛起一絲笑意來:“是我沒說清楚,相府已經修葺好,是要搬回去了,但我最近忙,可能要麻煩小候爺幫我主事了。”
一座府中隻有一人是真正的主事,那便是府裡的主人。
蘇岑轉過身來:“你讓我幫你主事?”
裴決嗯了一聲,語氣理所當然:“除了你,還能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