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剛才緊張的心情,竟也慢慢地放松了下來。
本來是打算第二天一早,由裴決去接蘇母來丞相府小住幾日,一來方便他們查宣陽候府裡的奸細,另一方面,也趁這個時間可以想想怎麼與蘇母說比較好。
可還沒等他們想好,晚上,蘇岑又在榻上鬧裴決,兩人正鬧得氣喘籲籲差點就起火的時候,外頭小陵敲了門。
“公子,候府裡傳來消息,候夫人遇刺了。”
蘇岑本來正壓在裴決身上,立刻便坐了起來:“進來說話!”
小陵推門時來,蘇岑已經翻身下榻,屋中隻燃了一盞燭火,昏暗光線下蘇岑臉色鐵青:“娘怎麼樣?刺客是誰,抓到人了嗎?”
小陵答道:“候夫人隻受了一點小傷,刺客有兩人,我們抓到了一個,但牙裡藏了毒,人現在已經死了。”
裴決站到他的身後,伸手按上他的肩:“我們現在就回去。”
蘇岑聽到隻受了點小傷,心下稍安,但臉色仍然陰沉着,一聲不吭地就開始穿衣裳。
裴決在那邊吩咐小陵安排其它事,轉過身來時蘇岑已經穿好了衣裳,就是衣裳淩亂着,一看就知道是心神不甯下胡亂穿的。
他也沒說什麼,拿了衣裳快速地穿好,和他一起出去時,小陵正候在一輛馬車旁。
“為什麼不騎馬,更快。”蘇岑問。
裴決邊扶他上馬車,邊說道:“你現在還騎不了馬,不用擔心,候府那邊現在已經控制下來了,蘇浩在那邊。”
蘇岑這才沒說什麼,乖乖地聽裴決的,上了馬車。
一上馬車,裴決就伸手替他整理衣裳,除了伸伸手,擡擡脖子,蘇岑幾乎就不用再動,身下還放着兩個軟墊,就怕他坐的不舒服。
裴決替他把衣裳整理好,看他還一直皺着眉頭,伸手輕輕地按上了他的眉心:“一會兒我們回來,把伯母一起接回來,等候府清理幹淨,事情結束了,再送伯母回去。”
蘇岑被他按的眉頭一松,轉頭就看到裴決認真而溫柔的眼神,心頭一暖:“把我拐回去不夠,連我娘你也想分一半走?”
裴決唇邊一動,有輕微的笑意出來:“是啊,以後也是我娘了。”
剛才焦灼緊張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一點兒,蘇岑靠到他身上,緩慢地說道:“我爹雖然待我們也很好,但他為了朝廷,大部分時間其實都不在府中,都是娘撫養我和姐姐們長大,外人看來她是公主,候府裡奴仆成群,但關于我們的許多事,她都是親自動手的,更不用說爹走了之後,她一個人撐着候府這麼多年,這些日子我确實太忽視她了。”
一邊是賀瑜的事,本就占據了他大部分的時間,而剩下的時間,他幾乎都放在了裴決身上,而姐姐們不在家,娘在候府裡連個說話逗悶的人都沒有,也就隻能去解府裡找解夫人聊天,去看看解憶。
他這個兒子,也太失職了。
裴決安靜地聽着,手一下一下輕撫着他的背脊:“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蘇岑靠在他身上,慢慢地垂下了眼,眼底一片陰郁。
誰不知道他的逆鱗就是娘和姐姐們,但惠王竟然敢公然動手,還傷了娘,這是已經不管不顧地打算和他撕破臉了。
既然如此,那他也不必再和他們客氣。
“他們敢動伯母,隻怕是和賀曼青提到的那件事有關。”裴決從剛才到現在已經将所有的事情重新梳理了一遍。
丞相府和候府間隔的本來就不遠,此時又是夜裡,路上無人,一路寂靜順暢,而不管是丞相還是宣陽候的令牌,都是得了皇帝特許,不必顧忌宵禁的,兩人正沉默着,馬車停了,外面的侍衛聲音傳來:“公子,小候爺,宣陽候府到了。”
兩人進到清荷院時,候夫人此時傷口已經包紮好了,正坐在那裡扶着頭休息,一見他們進來,想要起身來,蘇岑連忙跨過去扶住他,目光盯在她小臂上的傷口上:“娘,你别起來。”
蘇母被蘇岑按着坐下,笑道:“沒事,那人好像也沒想要我的命,就一點小傷。”
這也是奇怪的地方,他們正懷疑蘇母是賀瑜的生母,卻在此時動手,若是蘇母真的有什麼,不管是賀瑜還是蘇岑,隻怕是會立刻翻臉,再怎麼,這個時候也不該是對蘇母動手的時候,那這次刺殺他們圖的是什麼呢?
蘇母剛說完,就看到蘇岑脖子上那些痕迹,也不怪她眼尖,主要是這痕迹太過顯眼又密集,一眼看過去還不太敢相信地又多看了兩眼,再看看他滿脖子的痕迹,面色一變,立刻想到了蘇岑提到過的那個,所謂的心上人。
這痕迹看着……
這兒媳婦還挺狂野。
蘇岑仔細檢查了蘇母的傷,發現确實隻是小傷後,心這才放下來。
而蘇母看着他身上的痕迹,眼神複雜,欲言又止,蘇岑自然也有所查覺,正在這時聽到腳聲,回頭看到了裴決,他站起身來,将裴決拉到身邊:“娘,給你介紹一下。”
蘇母驚訝地擡了一下眉,正想說這還要介紹什麼,就聽蘇岑開了口:
“這是您兒媳婦,裴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