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當年所有人都在說候府的四個姑娘不過是庶女,而且年紀這麼大,還挑三揀四,他就能拿着鞭子從長街這頭抽到那頭,誰敢多說一個字,他就多抽一鞭子,直到再也沒人敢置喙。
十二三歲的賀瑜在早朝時被那些倚老賣老的臣子堵得話都說不出來,氣得下了朝飯都不想吃,蘇岑知道了,他就敢騎着馬将人攔在宮門口,什麼話都說得出口,生生把人罵得氣暈過去。
蘇小候爺從不吃虧,别人說他一句,他就能回十句百句,從小到大不知被參了多少折子,可他依然我行我素,天不怕地不怕。
人之所以無畏,也不過是因為心中安定,便不會被其它事所驚擾,不會因外物而猶豫。
“我不會讓你輸的。”蘇岑伸出拳頭敲在他肩頭,仍是那幅笑臉,從小到大看了許多次的那張笑臉,張揚又自信:“你也不會讓我輸,還有裴決,還有四方軍,我不是一個人。”
賀瑜抓住了他的拳頭,卻沒有笑:“一個月後,必需回來,否則……我就把你四個姐姐全都嫁出去,嫁去大雍聯姻。”
蘇岑一下怔住了,随即惡狠狠道:“你也太狠了。”
事情既然已成定局,賀瑜也不能再做悔改,畢竟目前朝中,除了裴決,也隻有蘇岑能去了,但賀瑜仍然覺得不解氣,冷哼了一聲:“你還是想想,裴決醒來之後會把你怎麼樣吧,我可不給你兜着。”
蘇岑當然知道裴決醒來之後,隻怕是會比賀瑜還要生氣,但現在他管不了那麼多,于是幹脆不想:“不管了不管了,到時候再說。”
于是,在蘇岑領着三萬兵馬前往樊城的一天一夜之後,裴決終于在第二天的午時醒了過來,刺目的光線讓他有一瞬間的恍惚,還沒想清楚自己怎麼會一覺睡到這個時辰,側過頭就看到小陵那張憋了好多氣的臉。
“公子,你總算醒了,小候爺現在隻怕都快到樊城了!”
裴決站在禦書房裡,面色鐵青,賀瑜看着他那張陰沉的臉,淡淡地說道:“你别這麼看着我,我也是被他耍了。”
此時說什麼都晚了,賀瑜已經下了令,蘇岑已經出城了快兩日,再有一日便能到樊城,既不可能将人抓回來,更不可能臨陣換将。
裴決再怎麼生氣也隻能憋着,就在賀瑜覺得裴決好歹要發洩一下的時候,裴決的臉色卻是越來越平靜,最終隻是問道:“陛下,樊城的情況如何?”
樊城的戰報是每日必要送到的,賀瑜從桌案上揀出一本折子,扔給裴決。
惠王想必也是料到他們一定會給樊城增援,簡直不把人命當命,瘋狂地進攻,蘇岑最少還快也還要一天才能到樊城,那個時候,估計樊城也沒什麼戰力了。
一天後,蘇岑提前一晚到達樊城,正遇上一場大戰,他絲毫沒有猶豫地便上了城牆,本來樊城太守看到來緩的人是這位聲震大周的蘇小候爺時,有一點絕望,但蘇岑卻沒管空管他,眼看城門已經搖搖欲破,直接命人打開了城門,一身暗金盔甲,一柄長劍直接帶兵主動出擊。
仗打到這個時候,雙方人馬其實都已經疲憊不堪,而這支先鋒軍本來就已經攻過童城,幾乎沒有休息就直奔樊城,然後就沒日沒夜的進攻,若不是眼看勝利再望,靠着這一點毅力支持着,幾乎就要倒下了,可沒想到這個時候會天降援軍,一下子被主動沖出來的援軍打懵了,被沖得七零八碎。
蘇岑沒有猶豫,直接帶兵沖進帥帳,砍下了主帥的頭顱,解了樊城之困。
首戰告捷的軍報送到京都時,被陰雲籠罩多日的京都終于是湧出了一點喜色。
孫千那邊帶着人趕到,先是以賀密為質,可對方仍然在拖延着他的時間,于是孫千當機立斷,直接當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在陣前斬了賀密,終于激怒了賀敏,兩軍開始交戰,孫千卻并不戀戰,找到機會突圍後讓三萬人先行前往樊城,他帶了一萬人斷後。
可惠王也沒有給時間他們,十二萬人在三日便抵達樊城,沒有做任何修整便直接發起了進攻,第一次便猛攻了三個時辰,休整一夜後,又發起第二輪進攻,而且持續了六個時辰,蘇岑一直守在城牆之上,哪怕在箭雨之中,也未曾退縮一步,以三萬人,硬生生抗下了十二萬大軍的兩次進攻。
曾經被人罵浪蕩,纨绔,不學無術的蘇小候爺,在短短的十天之内,成了樊城,乃是大周的戰神。
賀瑜把信交到裴決手上時,忍不住說道:“你給他回個信吧,昨日那一仗,不容易。”
除了每日的軍報,随着軍報一起送到京都的,還有一封給裴決的信。但連續十天了,裴決硬是一個字也沒給蘇岑回。
裴決面無表情,拿着信的手指卻是一緊。
這次的信特别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