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抓住一個士兵,問裴決在哪兒,那人指了指城樓之上:“一直在那兒。”
他毫不猶豫地跑了過去,手臂還不可用太大的力,劍拿得,卻連刺出一劍的力氣都沒有,但他仍然朝着那邊跑了過去。
還沒等他上城樓,一個身影便已經飛奔而來抓住了他。
“你怎麼在這兒!”
裴決低吼出聲,看着他一身甲胄,眉頭打成一個死結:“蘇浩呢!讓他帶你出城!”
“我讓他帶解憶出城了,先撤出城裡的人,城門破後,巷戰我們也能再拖他們一會兒,把他們關死在這……”
“這是我的事!”沒等蘇岑說完,裴決就打斷了他:“你身上還有傷,和蘇浩一起撤出城去!”
蘇岑卻是一甩胳膊,目光堅定無比:“樊城是我守的,我不走。”
“現在不是了,是我!”裴決不想和他吵,更不想在此時和他吵,直接扭頭吼道:“來人,帶小候爺出城!”
一見有人過來,蘇岑也是個暴脾氣,伸腳就把人踹開了:“滾!誰敢碰我!”
裴決的眼神像是要殺人,伸手就制住了他,就要将人扭送走。
平時蘇岑是沒那麼容易被制住的,但此時他受了傷,兩個胳膊一個還不能動,一個也沒多少力氣,可蘇岑倔,而且他看出來了裴決是想死守。
城門看樣子是守不住了,但沒關系,惠王哪怕攻破城門,等他們進城之後,他們可以關閉城門,将人關在城中,拖不死也讓他元氣大傷。
但這是不得不用的同歸于盡之法,畢竟他們的人太少,而且多數都還是臨時征兵的普通老百姓,極有可能就是全軍複沒,裴決可能也會永遠被關死在樊城。
“裴決!你敢用強的?!老子不走!你把老子綁出去了,老子也會回來的,你看老子有沒有這個膽量!”
蘇岑也急了,他狠踢了一腳裴決甚至不顧傷勢強行開始掙脫,裴決知道他身上有傷,不得不放開了他。
“現在是胡鬧的時候嗎?你能不能有個限度!”裴決也是氣急了,揪着他的領子将人拎到了眼前:“蘇瑤光,你看看現在是什麼……”
唇被堵住了,近二十來天的一個粗魯的吻。
兵荒馬亂,滿目厮殺中,蘇岑堅定的,無所畏懼的聲音傳入耳朵。
“我不走,我就是死,我也要死在你身邊。”
蘇岑狠咬了一下他幹裂的唇,沒有一絲恐懼,得意一笑,更加握緊了手裡的劍:“裴相,這還是我們第一次并肩作戰呢,讓你好好看看爺的英姿,可别又愛上我一次。”
裴決滿身的血迹,隻有一雙眼是幹淨的,身後是退無可退的戰場,身前是提劍傲然而立的蘇岑,生死面前其它都是小事。
在這一瞬間,他突然覺得自己之前和他鬧矛盾的自己是那麼狹隘。
蘇岑一直知道自己要什麼,為此,他不管任何人的眼光,用盡一切手段去捍衛着自己最重要的東西,為此,不惜一切。
他自诩了解他,本應該是最理解和支持他的人,卻以保護他的名義卻行盡讓他傷心之事,又有什麼資格去怨怪他呢?
裴決上前一步,就在蘇岑以為,他還要阻止他時,裴決卻是直接伸手按住了他的後頸,當着本就因為剛才一吻而驚呆的人的面,再次吻了下去,血迹蹭了蘇岑一臉,但兩人都沒有在意。
灼熱的唇用力地貼着他,沒有其它動作,甚至因為唇上的裂口有刺得他有些微痛,但就是這樣一個簡單地,緊緊相貼的吻,就足夠說明一切了。
“跟着我。”
戰火紛飛中,城門已經搖搖欲墜,城中的百姓基本上都已經撤出去了,裴決命所有人撤下城牆,準備近身戰,還沒等他們所有人聚齊,城門就已經在攻勢下,發出巨大的“轟”的一聲,倒下了。
裴決拿着槍,側身看了一眼他身邊的蘇岑。
蘇岑感覺到他的目光,挑唇回了他一個熟悉的笑容。
兩人同時微微靠近對方,肩頭極快地碰了一下,又随即離開,同時看向了城門外朝他們湧來的敵軍,卻無一絲畏懼。
雙方一觸即發,千鈞一發之際,突然聽到有人大喊了起來:“玄武軍!玄武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