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候爺坐在馬車上,衣衫顯然是被人剛整理過,但還有稍有些淩亂,臉頰上甚至還有一個紅豔豔的指印,看那大小和力道,就知道是和女子玩鬧時被留下的。
他挑起車簾朝外看去,就看到披着藏藍色披風的裴決騎在馬上,風姿出衆,神情凜冽。
長街周圍人見他把頭伸出來了,議論聲瞬間就變大了。
“哎呀,看,我就說男人哪有不偷腥的,這才成親多久,一個月而已。”
“兩人男人怎麼能叫成親呢,怕不是試過了,還是覺得女人好?”
“畢竟小候爺之前可是在女人堆裡泡大了,溫香軟玉,哪那麼容易轉性子。”
一個月前,蘇岑籌備了三個月的婚儀終于是成了,從婚服到金冠,連挂上房梁的每一條紅綢都親自盯梢着,二十年來還沒見蘇小候爺對啥事這麼上心過。
消息剛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蘇岑在開玩笑,結果發現裴決竟然是要“嫁”到蘇家,更是驚掉了下巴,可到了裴決那兒,衆人發出一連串問題,向來非政務不理人的裴相竟耐着性子都聽完了,然後來了一句:“多謝祝福,記得去喝喜酒。”
蘇岑更是提前三天就擺了席面,闊氣得不得了,隻是三天不能見面,裴決要回相府,蘇岑就半夜裡翻牆來找他,第二天一早再回去。
裴決讓他走正門還不走,非要翻牆,說是讓人看見婚前見面了不吉利。
……不吉利那你來幹嘛呢。
來偷人啊。
蘇小候爺理不直氣也壯。
婚儀辦得闊氣又熱鬧,給來看熱鬧的人都看了人夠,到了最後鬧洞房的環節,衆人湧進來要扒新郎官的衣服,結果被今日“出嫁”的新郎官一瞪,最後誰也不敢鬧,喝了酒了事。
接下來便是應酬各方的好奇,最後蘇岑不耐煩了,跑到相府躲着去了,一個月後,終于才消停下來,蘇岑這才敢出來耍。
裴決每日要上朝,而且也因為賀瑜下的那道令,最後很忙,他無所事事,便想着之前婚儀沒能招待金姐她們,于是便帶着蘇浩去了暖紅閣,還讓鳴鳳樓等這些蘇小候爺常光顧的地兒都擺上了喜宴。
知道他悶壞了,又沒有時間陪他,于是就随他鬧去了,昨晚因為事情實在太多,第二日是休沐,于是他遞了話回來,連着在宮裡的官舍忙了一整個晚上,把事情處理好了,一早便出來,想今日好好陪陪蘇岑,結果一進府,才知道蘇岑和蘇浩一晚上沒回來。
昨日蘇小候爺去的時候沒遮沒掩,這一晚上,整個京都都知道,蘇小候爺和裴相新婚一個月,便耐不住地去了花樓,還留宿了。
蘇岑被蘇浩叫醒的時候,還睡在暖紅閣的榻上。
當然,什麼也沒發生,誰也不敢動他。
但他滿身酒氣,滿身脂粉味兒,衣衫淩亂,睡眼惺松地在粉紅的紗帳裡看到裴決面若冰霜的臉時,還懵了一會兒,直到裴決朝他吐出兩個字:“起、來。”
他爬起來,才恍恍惚惚想起昨日的事來。
本來就氣他新婚頭月就每日忙得要死,冷落了他,這下酒一進肚子,又聽到裴決不回來的消息,他一氣之下,賭着氣也不回去了,本意是想休息一會兒就回相府的,可沒想到酒喝多了,蘇浩也喝多了,又沒人敢來吵他,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大天亮。
這是他是暖紅閣的私間,沒他允許,誰也不能可能放人進來,沒人有那個膽子。
本來還想低調點偷偷回去,結果金姐告訴他,現在整個京都都知道他在暖紅閣睡了一宿,這新婚頭月剛過,他就給裴相頭上戴了一頂綠帽子。
這……
他是覺得裴決肯定會相信他沒亂來,但問題是,他換個角度自個兒想想,他要是裴決,這會兒估計得氣得先踹他幾腳,再把暖紅閣整個燒了也不一定解氣。
怎麼辦?
怎麼哄?
到了相府,裴決下了馬,蘇岑乖乖下了馬車跟着他進了府,中途對着蘇浩使了個眼色,蘇浩立刻拉着小陵和一衆侍衛退去,不敢打擾他們。
“等等。”裴決叫住了人。
蘇浩一愣,等着發落:“是我的錯,我不該一時忘形,喝太多,沒提醒小候爺……”
“備水。”裴決隻說了兩個字就繼續走了。
小陵和蘇浩連忙應下退下去了。
“明月哥哥……”蘇岑上前去拉住他,耷拉着眉眼,姿态放低,态度誠懇:“我錯了,你要怎麼罰我我都認,别生我氣了。”
裴決抽回了袖子繼續走,蘇岑就跟在後頭繼續拉,拉拉扯扯地進了藏鋒院,那邊水都已經備好了。
“去沐浴,這身衣裳扔了。”裴決冷淡地把身上的披風一解,扔到一邊,坐下了不再說話。
連日來的忙碌讓他也疲憊不堪,今日出宮時本來挺好的心情在見到蘇岑睡在那張飄香的床榻上時都扭曲了,此時他急需平複一下。
蘇岑哪裡敢說個不字兒,趁着裴決不注意往人臉上親了一口就跑去沐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