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到齊,宴會開始。
齊興帝率先召了齊臨沐舞劍一曲,齊臨沐領了命,拿起已經準備好的長劍,走到了福慶宮大殿正中央。
雖然大家都知道,齊興帝既然叫了齊臨沐,那一定是早有準備,但是在看見齊臨沐手中拎着的長劍的那一瞬間,還是又不少人都發出了驚歎之聲。
這絕對是一把上好的劍,哪怕是再不懂行的人,也能從它閃着銀光的劍刃和玄黑的刀柄上看出些許名堂,特别是尾端嵌着的那顆馬眼那般大的黑珍珠,若是此次有對這些奇珍異寶略懂一二的人,一定能看出它的價值不菲。
隻可惜用了這樣好的道具,齊臨沐的劍舞得實在是不怎麼樣。
他身為太子,找的教習老師定然也是大齊最好的,卻學成了這個樣子——胳膊伸展不到位置,腿也打不直,本來柔軟宛轉的腰部,也僵硬的要命。可以看出齊臨沐非但不是童子功,練習的時候應當還偷了懶,連基本功都做不紮實,握着劍的手腕軟綿綿的要命,仿佛不是他的腕子帶着長劍在飛舞,反倒成了長劍墜着他的胳膊在動作了。
費皇後一介婦人,從未接觸過這些,也看不出名堂來,還以為齊臨沐做的很是不錯,她這個養母也跟着沾光,面上帶了驕傲的笑意。
結果一偏頭,瞅見齊興帝的面色并不太好,眉頭微皺,到後來甚至都不願意繼續看下去,自顧自地斟了酒,眼皮都不擡一下。大概是覺得太子這般無用,連帶着他這個做皇帝的都擡不起頭來。
一曲畢,齊臨沐自己也知道自己已經數不清失誤了多少次,匆匆忙忙地行了個禮,灰溜溜地回到座位上去了。
齊興帝臉上挂不住,趕緊要找一個能拿得出手的将失去的面子赢回來,于是便點了齊绫月的名。
全京州的人誰人不曉,大齊最千嬌萬貴的霜月公主,彈得一手的好箜篌,聽過的人皆稱贊她秒比李憑,隻可惜公主的曲子并不是誰都能聽的,因此全京州的男兒入朝為官皆存了一個心思,便是要親耳聽一曲霜月公主所奏的箜篌。
齊绫月的神情便與齊臨沐最開始時有所不同,她臉上挂着自信的笑容,立在一旁等待宮女替她架好鳳首箜篌,随即便彈了一曲《春江花月夜》。
齊绫月的琴音空靈婉轉,幾乎是在場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欣賞。一曲畢,餘音繞梁三尺不絕,一時間居然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似乎都怕驚擾了這樣的仙音。
直到齊臨沐身邊的大太監掌珍因為太過入神,懷中抱着的長劍不小心磕在了一旁的柱子上,才将衆人從驚歎之中拉了出來。
不知道是誰先鼓了掌,于是一個接着一個的,福慶宮裡一時間掌聲雷動,長久不絕。最後還是齊興帝開了口,衆人才不舍地止住了掌聲。
齊興帝說:“月兒的箜篌還是一如既往地悅耳,聽着叫朕心裡實在歡喜。賞!”
齊绫月行禮謝恩:“兒臣謝父皇賞賜。”
齊興帝心裡高興,寬袖一揮,問他的衆多兒子女兒們:“你們還有誰有才藝?盡可上前來展示。”
但有了齊绫月這樣高标準的表演在前,誰還敢緊随其後,豈不是丢人現眼。
剛剛才跟齊臨淵鬧了不愉快的齊臨洋和齊臨池對視了一眼,心裡又立馬起了壞心思。
齊臨池起身說道:“啟禀父皇,兒臣前幾日在禦花園之中,曾聽見四哥的箫聲婉轉動聽,何不讓四哥吹箫一曲?”
齊臨洋也起身應和道:“是啊,四哥吹的箫那樣好,怎能不好好展示一下,不然倒是枉費了四哥的好才藝。”
“哦?朕确實不知,你居然還會吹箫?”齊興帝從未關心過自己這個四兒子,現下倒是忽然起了一些興趣,“即使如此,老四,你何不吹奏一曲,叫朕聽聽你的箫聲到底是怎樣的婉轉動聽?”
齊臨淵本想推辭掉,畢竟自己一點兒也沒有準備。但齊興帝的話一出,齊臨淵便沒了退路,隻能硬着頭皮頂上。
齊臨淵行至福慶宮中央站立,行禮道:“兒臣未曾準備,恐怕要讓父皇見笑了。箫也沒有帶在身上,已經命人去取了。”
“不必麻煩。”齊興帝擡手招來宮人,“去拿一把上好的箫來。”
齊臨淵急忙謝禮:“多謝父皇擡愛。”
等到扶渡氣喘籲籲地從祈元殿折返回福慶宮的殿門口的時候,殿内恰好傳出悠然的箫聲,扶渡一下子就認出來了這是齊臨淵的箫聲。在扶渡的耳中,整個紫禁城也不會有比齊臨淵的箫吹的更好的人了。
齊臨淵的外祖是淮州有名的箫師,齊臨淵的箫便是他教的。那樣的箫聲,是宮裡任何一個樂師都比不上的。齊臨淵得了他的真傳,技藝自是不一般。
扶渡抱着箫站在福慶宮的門口聽出了神,他總是會為了齊臨淵的箫聲着迷。小時候他還沒有入宮時,在家就會聽三哥扶沃吹箫,但是扶沃小小年紀就病逝了,走得時候還沒有扶渡入宮時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