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危險便是從背後襲來的。扶渡走着走着忽然聽到背後傳來齊臨淵的悶哼,等到扶渡轉過頭來的時候,就看見一道黑影快速跑走。還沒等扶渡來得急去追,齊臨淵那麼大的個子便向地上倒去,吓得扶渡趕緊把人扶住。
扶渡剛想要大聲喊人來幫忙,卻被齊臨淵制止了:“不用大驚小怪,我沒什麼大事。将我扶起來,咱們先回去再說。”
既然齊臨淵都這麼說了,扶渡便也不好自作主張,隻能費力得将齊臨淵扶了起來,先回祈元殿再說。
到了祈元殿,齊臨淵脫下上衣,扶渡才發現齊臨淵整個大臂都已經青紫,大概是被某人用什麼鈍物使勁地擊打了,才會留下這樣觸目驚心的痕迹。
扶渡心懷愧疚,總覺得是怪自己将齊臨淵留在了後邊,才會叫齊臨淵遭受攻擊,不然自己要是站在齊臨淵身後,是有可能替齊臨淵擋下災禍的。
不管齊臨淵怎麼說,告訴扶渡那人是沖着自己來的,哪怕自己站在前面也逃不過一劫,但扶渡還是将責任都歸結到了自己的身上。
大概是為了“贖罪”,扶渡自己領命去了太醫院尋太醫去。
小順子和扶渡都不在,就隻剩下元寶候在齊臨淵的身邊伺候着:“怎麼弄成這樣了?”
“傷了胳膊,擡不起手,就吹不了箫了。”齊臨淵其實一早就猜到了對方的意圖,隻是剛剛扶渡在,他才沒有說。
扶渡單純,跟小順子、元寶這些打小就在宮裡長大的孩子心思不同,扶渡先是在充滿愛意的大宅中生養出了天真的心性,才被送到宮裡來。
在宮裡過活的這段時間,扶渡雖然對這些主子們之間争權的手段有所見聞,但終究是理解不了,在這裡其實處處都是惡意。
不同于扶渡,元寶一下子就明白了齊臨淵所說的話。一定是在今日的宮宴上,齊臨淵出了頭,吹的箫得了齊興帝的賞識,惹來了旁人的嫉妒,所以才會招來這樣的禍患。
但齊臨淵卻提醒元寶:“這件事的原因,就不要讓扶渡知道了,不然他又要難受。”
元寶點頭:“好。”
元寶跟扶渡相處了這麼久,也算是知道了扶渡是什麼性格。他自己雖然練得一副好的忍耐性格,但若是有人欺負了他身邊的人,他又會立馬變得義憤填膺。
要是讓扶渡知道了齊臨淵受這樣的罪隻是因為他被自己的親生父親誇獎了一句,而齊臨淵又沒辦法追究這件事,隻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的話,扶渡一定會氣上好幾天。
“他們的報複一定會來,本皇子隻是有些意外,竟會來得這樣早。”齊臨淵自嘲地勾了下嘴角,“是本皇子疏于警惕,叫他們得了手,怨不得别人。”
可哪怕元寶對那些人的惡毒手段早已經見怪不怪了,還是會替齊臨淵覺得委屈:“哪裡有這樣的道理?是四皇子您受了恩寵,他們眼紅,就可以這樣欺負您嗎?”
“扶渡那小子傻乎乎的,你怎麼也被他同化了?”齊臨淵笑道,“他們不是一直都是這樣嗎?你第一天知道?”
元寶撇着嘴,不說話了。
不一會兒,扶渡便帶着太醫來了。
太醫仔細地給齊臨淵診了,告訴他這段時間要是想要大動幾乎是不可能的了。就連想要擡高手臂,都會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這句話像是給齊臨淵下了最後的通牒,告訴他這段時間想要吹箫,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次日齊興帝得知了這件事,卻也沒有追查到底。他像是提早知道了真相似的,卻選擇了成為幫兇,幫助罪人隐瞞這些。
齊臨淵本就對齊興帝會替自己伸張正義這件事情不報任何的希望,要是齊興帝但凡有任何一次站在自己這邊,齊臨淵也不會這麼多年來一直被兄弟們欺負了。
而既然現在齊臨淵已經吹不了箫了,那齊興帝先前許諾過的要給他找一個頂好的樂師這句話,也沒法兌現了,隻能換作其他東西。
齊臨淵看着滿院子中堆滿的金銀财寶,心情卻十分複雜。
他不知道這算是什麼,父親對兒子受傷卻沒有選擇追查下去的愧疚,還是他作為罪魁禍首的父親而對齊臨淵做出的補償?
不管是哪一種,都讓齊臨淵感受到了如墜冰窖的心寒。
長了這麼些年,人生第一次得到了父親的賞賜,卻是以這樣的形式和理由,叫齊臨淵怎麼能有一個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