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制基礎煉金藥劑的材料,有一些在集市上就可以買到。這些材料大多在藥劑中起輔助作用,價格不貴,正适合拿來練手。
“噗……”
小小的坩埚冒起白煙,第六份材料,宣告作廢。
本的胯骨肘子連退三米遠,站在牆邊遠遠看着查理,不解地問:“你怎麼又失敗了呀?”
天真的語氣,紮心的問題。
不過本不是故意的,在他看來,查理真的是一個很專注很有毅力的人,這樣的人竟然會頻頻走神頻頻失敗,太奇怪了。
查理靜下心來,回答道:“我在嘗試心分二用。”
本更疑惑了,“為什麼?不是應該保持專注嗎?”
查理反問:“如果你在煉金的時候,突然遭到骷髅大軍突襲呢?他們可能會從壁爐裡鑽出來,或是從地底。”
“啊?為什麼會有骷髅大軍來突襲啊?”
“我也不知道。”
查理隻是覺得,有備無患。
誰知道以後他會不會在使用魔法的同時,還同時啟動煉金法陣?也許一隻手還藏在背後,預備着冷不丁給人一搬磚。
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其實他慣常走意識流。
從小到大,他都很容易走神,直到走上繪畫這條路,依舊如此。他畫着畫着,眼睛還停留在畫上、在眼前的風景上,思緒就開始離家出走。他會繼續作畫,不需要太多思考的過程,線條和色彩便躍然紙上。
這樣出來的畫作,往往很抽象,不論是多寫實的畫作,線條都開始脫離常規的束縛,色彩運用往往也更大膽。
有的老師喜歡他的畫,也有人貶斥,但他不在意。
思緒離家出走的時候,他好像去奔赴了一場奇幻的冒險,這樣的感覺還不錯,但他無意向任何人闡述或分享這段冒險的經過。
說回到煉金,它的過程與作畫還是不太一樣。如果說作畫的時候,查理可以分成兩個“我”,一個是抽象的,另一個還是抽象的,兩個“我”并不沖突,所以從未出過問題。
但煉金更需要精準,一個“我”可以是抽象的,但另一個必須是理智到客觀的,兩個矛盾的“我”無法達成統一,所以他會失敗、失敗,再次失敗。
他又想起了阿耶冥想法的第一步:
閉上眼,忘記自己的存在,讓“我”與“宇宙”達到重合統一。
宇宙廣袤,本就包容萬物。不論是抽象還是客觀,都應同時存在,且和諧自洽。
“你能懂嗎?”查理向本如是闡述着他的思想,而本隻覺得為何要搞這麼複雜。他的骨頭有206塊,但他從來不數,也從來不去想自己丢了哪一塊、哪一塊又在哪裡。
人類,複雜、難懂,但人類一旦變成骷髅,簡單、快樂。
于是,本再次向他發出邀請,“你真的不考慮燒一燒自己嗎?”
查理也不知道自己的問題為何會得到這樣的反饋,愣怔數秒,答曰:“留着給我的仇人燒吧。”
“為什麼要燒他們?肮髒的仇人不配用靈魂之火去燃燒。”
“普度衆生,積陰德的。”
“陰德?”胯骨肘子又聽到了什麼奇奇怪怪的詞,想不明白,于是開始找自己的頭。他的頭也聽不懂,骷髅頭骨碌碌地在煙囪裡往下滾,滾過頭了,樓下廚房裡頓時傳來哐啷的聲響。
查理一聽就知道是鍋翻了,他新買的鍋。
他再看一眼本,很好,鍋翻了,罪魁禍首還又自閉了。
“你知道我剛才心分二用的時候,在想什麼嗎?”查理拿起一株草藥,他需要将這株草藥搗碎,将汁液提取出來,再融入鴨子的血,進行高溫蒸餾。最後得到的液體,就是純淨的可以用來制作藥劑的原材料之一。
這個過程,用純物理手段可以,譬如使用煉金實驗室内的那些儀器,但過程繁瑣。用魔法手段也可以,那就是使用煉金台,直接完成物質轉換。
後者當然更方便,不過以查理目前的魔法水平,隻能堅持三次,他也不急着用煉金台。
自閉的本面朝着牆壁,獨自陰暗,不肯回答。于是查理平靜地開始搗藥,“我在想,粉紅小豬騎士為什麼又來找我。”
“我很在意。”
“這灰帽街,越來越神秘了。”
“一個小偷偷走了東西,一個刺客盯上了小偷。小偷被抓了,刺客被襲擊了,襲擊者是誰?正義的騎士又将何去何從?”
蓦地,查理後頸一涼,思緒到這裡戛然而止。他停下手裡的動作,緩慢轉頭,看向了窗外。
一雙碧色的豎瞳盯着他。
那是鄰居家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