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璋已經盡可能地拖延時間了。
但将茅房,還有前往茅房的路上都必須點燃熏香的事說了後,他已再無理由拖延,唯有無奈松手。
副司長接過祛煞香,笑得一臉燦爛。
“多承顧公子指點。接下來的事怕有些肮髒,還請宋姑娘和顧公子到這邊來。如今還是白日,畫舫并不現身,我且帶兩位見見我們蕩魔司的人,免得動起手來誤傷。”
他說着,暗暗招手,讓一名手下過來,又暗命他行事。
顧玉璋實力比他高,沒刻意留心,還是聽到了。
他竟與手下說,不需在茅廁點香,隻需給所有人都準備一個夜香桶,讓人伺候他們,好就在屋子裡拉和吐!
至于怎麼弄得屋子臭氣熏熏,那是等他們病好之後的事了。
宋知盈也聽到副司長隐蔽的交待了。
她裝作往别的地方看風景,悄悄掩飾自己嘴角勾起的一絲笑意。
這可不是她故意坑顧玉璋!
純粹是顧玉璋自己不了解這些事。
蕩魔司裡準備的茅廁有多大?臨時修建又能修建多少?過後如何處理?上吐下瀉着的人又哪來的力氣走路去茅廁?
怕是用了祛煞香後的人,蹲下來拉着就要起不來了。
也幸好這是修仙世界,有辟谷丹。
那些人盡管聞着祛煞香香味就要起不來,也根本不可能怎麼吃東西,但一顆辟谷丹,入口即化,輕松就能滿足他們的能量需求,讓他們不至于餓死。
宋知盈發現了顧玉璋另一個缺點。
相對來說,顧玉璋太依賴系統了。
他的氣運掠奪系統和他說什麼,他就信什麼。
像這一次,系統特别點出茅房,他就跟着說茅房,而完全沒再考慮實際情況。
不過系統……前世看過了太多小說的宋知盈覺得,這玩意應該極為強大。
或許有些刻闆,也有弱點,但絕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挑戰成功的。
副司長交代完手下,繼續帶路了。
宋知盈和顧玉璋跟着他,認過了人,又提前去了白水河邊。
站在岸邊,看着河水滔滔的白水河,感受着畫舫經過留下的氣息,宋知盈終于毫不掩飾眼中的冷意。
她緊盯着白水河。
這裡有鬼氣、魔氣,乃至一抹極淡極淡的……妖氣!
好一個白水河!
當真稱得上群英荟萃啊!
宋知盈此時眼底的冷意,還藏了幾分對顧玉璋系統的痛恨。
她其實不介意别人怎麼進步,尤其不介意正道出現遠超她的天才。
原身是習慣了别人都追不上她成長的腳步,但如果打敗原身的不是顧玉璋這麼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而是葉甯笙、莫霓裳等她熟知的、一直勤學苦練的同門,她其實能很好地接受這件事。
她最崩潰的是每一次她都以為自己能打敗顧玉璋了,卻莫名其妙失誤。她恨自己無能,總犯錯,有羨慕顧玉璋總能關鍵時刻逆轉局面,才将顧玉璋當成了對抗自己心魔的救贖。
至于後來,她竟然為了顧玉璋,一步步變得不像她,變得為了顧玉璋一人而不惜一切,就是氣運掠奪系統的不斷引導了。
系統一次次奪取她的氣運,一次次用最小的概率,将她引向那個更為極端的自己,最終徹底改造了她,也徹底掠奪了她代表着的、乃至她身後的父親祖父等人代表着的、龐大的青楓門代表着的所有氣運!
這系統最大的本事其實是借力打力。
系統本身根本不做什麼,不過強行掠奪别人的,加持到一個人身上,還摧毀了世界的其他可能。
為此,宋知盈恨這系統入骨。
她現在能力還較為有限,尚且隻能保證自己不被掠奪,再坑一些系統掠奪走的氣運。
至于以後……
宋知盈很快藏起眸底對系統的恨意,轉頭看着查看完另一邊河岸後走向她的顧玉璋。
她斬釘截鐵道:“顧師兄,像這等為禍人間的妖魔,我們斷然不能放過!”
顧玉璋微愣,随後點頭。
“是。斬妖除魔,乃我等正道弟子應盡之責。”
時光無聲,已到夜裡。
白水河已成了白水城中知名的禁地,連那些要靠河道吃飯的人,都在當地蕩魔司和縣衙中人不遺餘力的引導乃至驅逐下,不得不遠離了河道。
這全是為了他們的命。總有些人,賺錢比保命重要。
現在白水河邊還是有人,但這些人基本都是蕩魔司的人。他們負責警戒,不讓别人随意靠近。
白水河中的神秘畫舫一開始還隻吸引白水河附近的人,到了現在,它吸引的範圍已擴大到更廣區域。
若沒有蕩魔司的人戒備,看到誰靠近就提前将人打暈拖走,再由縣衙的人帶去更遠區域,現在白水城中的傷亡還要再上一個台階。
河岸邊隻剩兩個不屬于蕩魔司的人。
這兩人一人白衫飄飄,一人青裙碧翠,端的是郎才女貌,讓人看着就賞心悅目。
宋知盈與顧玉璋如兩個結伴相遊的年輕男女伴,帶着些少年人獨有的矜持,并排走在河邊,親近中又保持着一點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