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茶猛地推開凝香閣的門,卻發現容朔也在,一時讪讪不再開口。
容朔恍若未聞,不過笑着調侃道,“雪茶姑娘什麼事這般着急?滿頭的汗?”
雪茶微微一怔,随即便信口扯了個理由,敷衍道,“方才進來時,聽外間食客閑聊,說城北的王牙婆懸梁自盡在屋中,這才有些驚惶。”
林清如聞言亦是震驚,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事情來得突然,早些時候還催着刑部抓人,怎麼突然便自盡了?
如此一來,線索豈非又全斷了?
隻是容朔在此,林清如怕漏了身份,不方便細問。卻見容朔沖她輕輕挑眉,
“如何?林姑娘,我這花間樓可是消息靈通?”
他微微一歪頭,“這王牙婆,是不是就是将小瑩賣去劉府之人?”
林清如不知容朔言語之間是否是探聽之意,因此不願多說,隻胡亂吱唔了一聲。
“也許吧。我也不知。”
“真是可惜了。林姑娘正着急找小瑩呢,她怎得先死了。”
話雖如此,容朔語氣中卻并無半分惋惜之意,隻是揚眉輕笑。
失了線索的林清如本就略感煩躁,聽得容朔這般輕松語氣,更覺他像是幸災樂禍一般,不由得用懷疑的眼神打量他兩眼。
容朔身上本就有許多說不清的疑點,又屢次牽涉其中,雖回回都看起來像是跟他無關,可到底是解釋不清楚的。
恰在此時,小二輕輕叩響房門,卻不是來找林清如的。隻見他附在容朔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麼,容朔聽完後眉毛輕皺,随後沖着林清如淺淺一笑,
“林姑娘,店中事務繁雜,失陪了。若是姑娘喜歡這小馄饨滋味,還望姑娘常來。”
林清如本就着急聽雪茶細說,自然不會多留他。隻當他是客氣,沖他點了點頭。
待得容朔出了門,雪茶臉上這才露出急切來,整張小臉皺到了一起,“大人!這可怎麼是好!”
林清如為她遞上一盞茶,“你先詳細說來我聽。”
“早上我得了大人吩咐,前去刑部督促他們趕緊抓人。他們這次倒是未曾推脫,派了三四個捕快,叫我也跟着去了,說是回來好回了大人的話。”
雪茶飲下一口茶,順了順氣,繼續說道,“可我們到了王牙婆院門前,敲門許久也無人應答。我還心道莫不是讓王牙婆給跑了,結果等他們将院門踹開,一眼便見王牙婆吊死在她家堂屋正中間了。”
她用手撫住胸口,像是心有餘悸般,“那王牙婆一身紅衣,遠遠看去就像女鬼飄在她家一般,可吓人了。”
林清如聞言眉頭一皺,“可有發現其他什麼異樣?”
“沒有!”雪茶說着,露出一副十分不屑的表情,“捕快一見了王牙婆的樣子,便說這紅衣自盡會化成厲鬼索命,說什麼也不敢上前了。”
雪茶呸了一聲,“就這點膽子還當捕快!”
林清如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問道:“那王牙婆人呢?”
“還在她家堂屋中間挂着呢。我這才趕緊來禀報了大人。”
林清如放下小馄饨,“走!趕緊去看看!”
她一邊神色匆匆與雪茶出了花間樓,一邊低着聲音吩咐道,
“你得了空,去派兩三人,給我盯住花間樓和容朔的動靜。若有異樣,即刻向我禀報。”
與此同時,容朔見林清如腳步匆忙,于是叫來小二,
“阿才,你且跟着去看看,若有何事,即刻回禀了我。”
“是。”小二躬身應了,“隻是公子何須理會此事,咱們已經有線索了。”
容朔的眼神有意無意落在大廳中一喝得臉紅脖子粗的酒客身上,“派人盯緊了他便是。”
他唇角勾起,似是在笑,雙眸卻十分冷淡,掃過小二躬着的身子,
“罷了,你不用去了。我自己去瞧瞧。”
小二有瞬間的遲疑,“雅間那邊……”
“他們……”容朔回頭望向栖暖閣,嘴邊的弧度不變,嗤了一聲,“不過是欲壑難填罷了。即使沒有我,他們也能把這樁生意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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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邊城牆外不遠處,有許多農家小院,鱗次栉比,若是沒有眼前這一幕,倒是十分安靜祥和。
林清如腳步不停,遠遠便瞧見一戶小院被圍了個水洩不通。比起其他小院,這戶院子倒是被修繕地格外精緻漂亮些。人們聚集在小院門口嗎,伸長着腦袋左顧右盼,你一言我一語,好不熱鬧。
“啧啧啧!你看這王婆子,好端端的怎麼吊死了。”
“可不是!她這些年掙了不少銀子呢,錢還沒花了呢自己倒先吊死了。”
左鄰右舍,多少知道些王牙婆的營生,于是說道:
“你們懂什麼!王牙婆掙的錢不幹淨,肯定是心有愧疚,這才一脖子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