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如闆着臉,繼續追問道:“在哪裡閑逛?又在何處拾得?”
王元義想了一想,回道:“在東街……”
“彼時可有人看見?”
王元義咧嘴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時辰尚早,不曾有人。再說了,大人,這撿東西的事,怎好讓旁人看見。”
林清如聲音冷清,面色沉冷,“王元義!你還不肯說了實話!寅時三刻,東街必有早點鋪子出攤了,何來無人一說?”
“我……我……”王元義結巴着,不知該如何回話。
林清如皺着眉頭,仍不肯輕易放過,厲聲追問他,
“你既自稱在東街,那王牙婆家小凳子上,與你一模一樣的腳印,又是從何而來!”
王元義臉上露出猶豫掙紮之色,微張着嘴,卻未說出一個字來。躊躇了許久,他才緩緩回道:
“我真不知道……”
見他面有動搖,卻還不肯說了實話。林清如有意吓他,于是冷着聲音對雪茶說道,
“既然他不肯說了實話,王元義殺人奪财,眼下已是證據确鑿!去告訴刑部,就按物證定罪!”
王元義一聽這話,瞬間便慌了神,忙不疊地磕頭說道,
“大人!真不是我!大人明鑒呐!”
林清如冷眼看着他,“你說不是你,那你可有什麼證據?”
“因為她本就是自己吊死的啊!”
許是害怕定罪,王元義情緒露出激動之色,猛然将話說出了口。
林清如眼睛一亮,忙追問道,“你怎麼知道她是自己吊死的?
王元義知道說漏了話,腦袋喪氣了似的微微垂着,上面還有因為磕頭留下的紅痕。他的臉上露出無比糾結躊躇的神情,數次張嘴,卻又遲疑着将話吞咽下肚。
林清如并不催促,隻等他自己開口。
“我……我到她家時,她已經死了……”良久,王元義終于緩緩開口。
“你到誰家?什麼時辰?誰死了?詳細說來。”林清如仔細追問他,并眼神示意雪茶以作記錄。
“大概在寅時三刻以後了,我到了王牙婆院子門口,結果進去推門一看,就見王阿媽自己吊死在堂屋房梁之上了。”
“你這個時辰,去王牙婆家中做什麼?”
王元義吸了吸鼻子,說得十分含糊,“我摔了葉家的綠如意,要賠一百兩銀子。就想着去她家裡找找有沒有。她常在晚上收了姑娘回來,一般隻有過了寅時,才會滅燈歇息。”
“你是她義子,為何不直接找她要了來?”
一提起這個,王元義臉上便似有憤怒之色,忿忿說道:“她哪裡當我是義子,不過圖我為她養老罷了!這些年見我無用落魄,便一腳把我踢開了。”
林清如接着追問道:“你進入院中,可有引起什麼響動?”
王元義回想了片刻,“王阿媽家裡有條大黑狗,見了陌生人便得狂吠嚎叫。我進入院中時沒注意,惹得它嚎叫許久。”
“大人,他會不會是在說謊?”雪茶皺着眉頭,在林清如耳邊小聲說道:
“若是照他的說法,王牙婆是在寅時三刻前就死了?可若真是如此,村民為何還會在寅時三刻見到王牙婆窗外人影。”
“你進入王牙婆家中之時,門是向外還是向裡關着的?”
“是虛掩着的。我當時還納悶呢,她怎得忘記關門了。誰知推門進去便迎頭撞上她吊在梁上。可把我給吓壞了。”
林清如凝眸沉思片刻,又問道,“你進入王牙婆家中之後呢?屋中可有什麼異樣?”
王元義臉上突然露出驚恐之色:“說起這個!我便覺得腿肚子抽筋腳發軟!”
他臉上帶着劫後餘生的慶幸,四下張望後,小心翼翼說道:
“我到了王阿媽家中,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呢,嘭的一聲門就被關上了,吓了我一大跳。屋内黢黑一片,陰風陣陣,十分瘆人。我摸索着把油燈點亮,卻見王阿媽的身子穿着一身大紅衣衫,就在那堂屋中間搖搖晃晃飄飄蕩蕩,好像要活過來一般,那油燈唰的一下就滅了!”
見他說得不着邊際,林清如輕咳一聲打斷他:“說重點。”
“大人,有鬼!我看到王阿媽的鬼魂了!”王元義反應過來,瞪大着眼睛仿佛心有餘悸的樣子,“我還沒來得及把油燈點着,屋内就有窸窸窣窣的動靜,就像是王阿媽朝我走過來的聲音!”
說着,怕林清如不信,他又惶恐地說道,“我還聽到她像是在我耳邊歎氣一般!吓得我趕緊又把油燈點亮來!結果燈一亮不要緊,我居然發現窗戶上有個影子一閃而過!我當場就被吓軟了腿!”
他哆哆嗦嗦的,神情驚恐,
“一定是王阿媽的鬼魂尚未走遠,還在四處遊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