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活了二十七年見過的最好笑的笑話。
尤其這個笑話的主人公,還是殺伐果斷、所向披靡的科技新貴——周澤言,周大總裁!
裴添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透着大仇得報的愉悅感,嘴角是壓也壓不住的上揚。
偏偏兩人的頭挨的極近,周澤言酸溜溜地伸手将許薏的手機抽走。
他睨了一眼還在捂嘴偷笑的裴添,隐着不耐的眼皮薄薄下壓,待看到屏幕裡三個字時,差點兒原地去世。
鄒—哲—岩!!!
行!很好!
三個字,沒一個對的!
“怎麼了嘛?”,許薏更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偏偏聲音清甜無辜,帶着她與生俱來的憨直懵懂,“有什麼不對嗎?”
“對對對!”裴添忍俊不禁,“一字不錯!鄒—哲—岩!”
周澤言下颌肌緊繃,臉色比外面天氣還要陰郁上幾分,将手機丢到桌上,自嘲哂笑,擠出幾個字,“我出去抽根煙!”
艹
居然這麼能屈能伸?
裴添笑的直不起腰,緊随其後,“我也去,我也去!”
二人一前一後,行至遮風的牆角,周澤言攏火焚起一支煙咬在嘴上,心裡無比煩悶。
忙前忙後,小心翼翼試探來試探去,居然發現自己連個名字都不配有!
自小到大,他自信雍容,學業事業一帆順遂,卻獨獨在婚事上屢屢受挫。
開始是爺爺一廂情願的壓制式的包辦婚姻,他反感這種束縛,現在,人姑娘忘了他姓甚名誰,又成了他一廂情願的追趕。
濃郁煙霧在肺部滿滿彌散,最終化作一股股煙圈随風萦繞,卻依舊帶不走心頭那點郁結。
“哎!”裴添夾着煙湊上來,“鄒哲岩,借個火呗!”
周澤言并不想搭理他,掏出打火機朝他懷裡一扔。
裴添揉揉被砸痛的胸骨,臉上笑意不減,“發小!就這麼認了?”
見他不語,裴添揶揄之心更甚,“啧啧啧!卑微!太卑微了!想想兄弟我,樣貌家世事業都不如你,可感情運就賊順……”
“說完了嗎?”周澤言奪過他手裡的打火機,“說完可以滾了!”
“你看……”裴添歎了口氣,一幅過來人的語氣,“咋還急眼了呢?我跟你說,感情這事兒吧确實很複雜,但也不至于卑微到你連姓名都不敢告訴人家,這要讓周爺爺知道,你連姓都改,哎吆,周澤言……啧啧啧!!!”
“你放心!”周澤言冷笑,“别說改名換姓,隻要能把許薏哄回去,族譜除名,他都幹的出來!”
你别說,就周老爺子那性格,還真有可能!
裴添吐着優哉遊哉的煙圈,一本正經地道,“你就明白告訴許薏,能死啊?想幫人家,還借着我的名義,大半夜發微信讓我連夜往這趕,彎彎繞繞不嫌累!我跟你說,哪天人許薏要知道你這麼瞞她……女人的想象力可是很豐富的!”
明白說?
以為他不想嗎?
八歲的小女孩,雖然懵懂,婚事被拒也有自尊,他不知道當年這件事對她有沒有影響,亦或是在她心裡,壓根沒有構成什麼,所以這些無關緊要的,和那些不堪記憶,都随着親人離世的那場車禍支離破碎。
忘了倒也好!
那就當個陌生人,重新認識!
先前,他是這麼認為!可就在剛剛才發現,相處這麼久,她居然連他的名字都搞錯。
但如果堂堂正正告訴她自己是誰?又會不會想起那些不堪過往?
兩種思緒在腦海裡盤旋撕扯,最終還是決定不冒險!
錯就錯吧,一個名字而已,早晚會要她連名帶姓加倍還回來。
周澤言斜倚着石牆,“演好你該演的,嘴巴閉上,簽完合同立馬滾蛋!”
“擦!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是不是?”裴添笑滋滋的,“我還就不走了!青山綠水,全當來度假了,有吃有喝一分錢不花,許薏還把我當甲方爸爸供着,你說美不美!”
“美!”周澤言低頭哂笑,忽然轉身提步,“那今晚就以天為被地為席,好好度假吧!”
“别别别!言哥,我一定好好配合,幫你早日追回嫂夫人!”
裴添狗腿式的追上去,二人腳步聲漸行漸遠,全然沒發現不遠處的參天古樹掩住的一道黑影……
翌日一早,周澤言頂着兩隻熊貓眼出現在辦公室,着實将許薏吓了一跳。
“你……這是沒睡好嗎?”
周澤言長腿交疊,碎發遮眉,靠在沙發上緩神,“趕緊把合同定一下,好讓他滾蛋!”
裴添這人,紙醉金迷的夜生活每天要持續到後半夜才算結束,早早躺在那臨時支起的硬闆床,簡直就是在受刑。
等他短信電話聊夠了,呼噜聲四起,周澤言也沒了睡意。
“怎麼了嘛?鄒哲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