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家裡面沒有食材了,不嫌棄的話給你下一碗泡面可以嗎?”
她換上了一身軟綿綿的家居服,長發些許潮濕,幾柳發絲搭在肩頭,整個人看上去溫柔的不像話。
“好。”
周謹言咽了一口唾沫,聲音都變得黯啞。
徐玲悅去到廚房,燒水煮面,動作娴熟。
周謹言跟了過去,看着她的身影忙碌着,心裡某個地方好像慢慢的被填滿。
她說:他們之前是情侶。
開始,他保持懷疑。
而現在他内心裡也在打鼓,是的,徐玲悅就是這麼的讓他着迷。
況且,他也對她莫名有種熟悉感。
是看到她委屈就會跟着心痛,是看到她不開心的時候就忍不住想安慰,是想替她反駁所有瞧不起她的人。
知道她的小動作,明白她的欲言又止。
可是這個世界太不公平,硬生生讓兩個相愛的人中間多了一段空白的歲月。
周謹言也不想忘記,他比誰都想回憶起往昔。
……
三年前,他和姐姐一起出國治療。
開始很痛苦,化療讓他形銷骨立,吃什麼吐什麼。
姐姐一直在鼓勵他,想方設法給她做營養餐。
後來腦瘤需要動刀切除,他也很開心,因為這意味着他有望複明。
手術做了十幾個小時,他昏昏沉沉過了好幾個月,等真正變得清醒時,眼前紗布拆開,他果然看見了陽光。
其實那個時候,周謹言是沒有失去記憶的。
有些藥物确實會讓他精神恍惚,記憶力減退,但是跟徐玲悅的過往他一直沒有忘記,他也不敢忘記。
可是,命運總是弄人。
周謹言在國外治療癌症期間,身體虛弱不堪。
雖然雙眼恢複了視力,但是孱弱瘦削的身體還需好好調理。
窗外,陽光正好,不知名的花朵散發着清香。
周糖說:“阿謹,你應該出去走走。”
周謹言拖着虛弱的身軀,在姐姐周糖的攙扶下,緩緩走進醫院花園。
花園裡靜谧祥和,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斑駁光影。周糖微笑着,時不時轉頭看向周謹言,眼神滿是關切。
他們沿着蜿蜒的小徑漫步,周糖輕聲說着小時候的趣事,試圖讓周謹言放松心情。周謹言微微點頭,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突然,一陣尖銳的槍聲打破了甯靜,人群瞬間慌亂。
身為姐姐的本能讓周糖把周謹言護在身後,一顆子彈擦過周糖的肩膀,她踉跄了一下,倒在地上。
她瘦小的身軀爆發出強大的力量,即使弟弟比自己高出一個頭也沒能把她拉走,她固執的爬起身繼續擋住周謹言的身體。
肩膀處的衣料陰出暗紅的血迹,姐姐周糖又被第二顆子彈打中。
周謹言大喊着姐姐的名字,想去扶起她,卻被慌亂的人群沖倒。
周圍的人尖叫着四處奔逃,周謹言好不容易掙紮着爬到姐姐身邊,緊緊抱住她,淚水奪眶而出。很快,醫護人員趕到,将他們緊急送往安全的醫院。
他在擔架上緊緊握着姐姐的手,心中滿是恐懼與無助,不知道等待他們的将是什麼。
太熟悉了,又是槍炮聲,又是該死的硝煙的氣息。
他身體輕輕顫抖,可是他不能倒下。
姐姐還需要他,他還要回國找自己的愛人。
可是當時他什麼也抓不住,他無能為力。
周糖身體被打中要害,變成了植物人。
他呆呆地站在那裡,看着周糖被醫生推進病房。
他需要錢,他需要救姐姐。
明明他自己還是個病人,明明他的身體也還是虛弱的狀态。
可是暴亂和槍襲哪會管這麼多。
後來李醫生從國内趕來,他看見躺在病床上的周糖面色如紙,他告訴周謹言:無論如何,要活下去。
李醫生來的第二天,這片區域就被恐怖分子盯上,外面亂得不像話。
周謹言被人群裹挾着被迫來到了黑市,這裡什麼人都有。
大胡子男人想來抽他的血,他剛剛做完手術,哪裡是他的對手。
針管紮進手臂,暗紅色的血液離開身體,周謹言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死去。
大概是在那個時候,他的世界逐漸崩塌。
他情緒崩潰,某根神經“啪”的一聲斷了。
不如,就忘了吧。
如果世界這麼黑暗,那全部忘記,也是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