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喜氣洋洋。鄰裡相見,都道聲新年好。周府一切從常。周櫻自經曆那日寫春聯的羞澀與窘迫之後,更加勤勉用功。每日就在房子裡學習。
冬雪漸融,周櫻這日在院子中誦讀記憶,她的臉幹糙泛紅,她的口中喃喃誦讀,目前對于一些簡單的詩歌她已經能完全讀下來。
“春眠不覺曉,處處……”
“姑娘好用功,才正月,也不玩玩?”
隻見丫鬟從月從門口走來。周櫻見是夫人身邊的丫鬟,拘謹起來,下意識将書收起藏在身後。
“從月姐姐來了,不過無聊,随便看會書打發時間。”周櫻接着說:“從月姐姐來可是夫人找我有什麼事?”
從月點點頭說道:“正是,夫人說讓姑娘去她那一趟。”
周櫻納罕想道:自自己入府之後,除了日常的請安之外,夫人從沒有單獨見過她。不知今日是為何事?該不會是要将她逐出周府。
周櫻胡思亂想一通,跟着從月來到文雁娆住處。
這是周櫻第一次來到文雁娆的内室堂屋。往日她隻是在外間低着頭,請安之後便走了。像是完成一項任務一般,說些吉祥話,此外,她與文雁娆也無再多的交流。
文雁娆坐在裡屋翻着手中送來的賬本。周櫻進門之後喊了一句夫人,她才緩緩擡起頭,說:“坐吧。”
周櫻坐下,文雁娆便朝外喊着:“來人!來人!映雪!……”卻無人理會。
周櫻準備起身說:“我去叫吧。”文雁娆卻将她按下,說:“你先坐着。”說完,她便快步朝門外走去,對着庭院喊着:“人都哪去了?聽不見我說話嗎?”
……
周櫻趁此檔,偷偷環視了一下這屋子。這屋子熏着暖香,淡淡的香味有安神之效,周櫻隻坐了一會兒,便覺得昏昏欲睡。
隻見牆上挂着一幅地藏王菩薩的畫像,但當時周櫻并不知這是神仙是地藏王,那個經案下伏着通靈神獸谛聽。周櫻盯着那畫像上的菩薩,菩薩慈眉善目地也看着她,不知不覺周櫻竟入了幻境。
周櫻恍惚看見自己在黃沙漫飛的荒地,地上隐隐約約現着血迹,不遠處似乎有很多人,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好像是刀槍棍棒的聲音,周櫻慢慢走近,隻見穿過一片樹林之後,便是一修羅場,隻見黑壓壓的人群相互厮殺搏鬥,他們咬着牙,發着狠,紅了眼,誓死要将對方殺死。
隻見人群中穿着一襲紅衣的女子,拿着長劍,臉上布滿血迹,她的肩膀已然受傷,她的身後是一個穿着靛藍長袍盔甲的男人,這男人正與一個黑袍男人厮殺,那黑袍男人背對着周櫻,顯然已經不敵對方。隻見那黑袍男人腳步虛浮,腰背已經快要彎下。周櫻這才發現他的腿上已經洇出大片的血迹。
電光火石之間,隻見那藍袍男人步步緊逼,飛刀出手,眼看就要砍向黑袍男人。這時,周櫻突然上前,擋在黑袍男人的面前,隻見銀光穿心,周櫻看着自己白襟汩出鮮血,倒向黑袍男人的懷裡。
那黑袍男人驚呼一聲,将其抱在懷裡,悲痛欲絕,抱着她喊天号地。
一陣黃沙席卷而來,彷佛是黃沙迷了眼睛,周櫻迷着眼睛,怎麼也睜不開。她感覺正有人在搖她,想要睜眼看看這黑袍男人是誰,卻始終睜不開,她奮力睜開眼睛,好像再不睜開眼睛就永遠看不見了。待她緩緩睜開眼睛,卻見周檀淵的臉現在眼前。
“喂,喂。”
周檀淵站在她面前,眼睛斜下看着她,露出鄙夷的目光。
“喂!喂!”
周檀淵單手搖着她的肩膀,這才将她搖醒。
周櫻清醒過來,擡頭茫然地看着周檀淵,周檀淵瞥了她一眼,便坐在對面的扶椅上去了。
周櫻漸漸緩過神來,看上牆上的地藏王菩薩,那菩薩依舊慈眉善目地看着她。
“夫人呢?”
周檀淵側着頭,說:“我哪知道?不是你先來的嗎?你沒見到我母親?”
“來的時候是見了,後來夫人出去了,然後……”
“然後你就睡着了?”
周櫻忸怩地努努嘴,說:“我也不知道,突然就睡着了,好像還做了個夢。”
周檀淵聽後,好奇探頭問:“什麼夢?”
周櫻不好意思說,隻說:“就是一個不好的夢。”
周檀淵聽後,頓感掃興,又說:“聽說你最近用功的很,讀天書是容易犯困。”
“我沒有讀天書,就隻是普通的啟蒙讀物。”
周檀淵看周櫻聽不懂他在暗諷她什麼也不會,看書不過是想在看天書一般,玄奧難懂,一頭霧水。便覺無趣,便将臉側向一邊,不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