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檀淵像是到了自己的地盤一般坐在圓桌前,吩咐下人們去預備飯菜。看樣子他是要在周櫻這裡吃了。
他搓了搓手,問道:“你這屋怎麼這麼冷?”
“嫌冷就回去呀,幹嘛非要呆在我這。”周櫻也坐下,用頭枕着胳膊。
“吃你幾口飯而已。”周檀淵歪着嘴說,他站起來随意地在屋子裡晃悠,看見榻席上散放着一卷書,他拿起一看,原來是一本醫書。
這書已經不是像《黃帝内經》或者是《本草綱目》之類的通識類書籍,而是丘潼專門帶來的丘家祖傳的醫書。
“丘潼對你倒是不見外,這書都拿來給你看了。”周檀淵掂量着那書,翻看幾頁又扔回原處去了。
“治病救人之術而已,我一不會自立牌坊,二又不會洩露秘方。這書為何我看不得?丘潼哥何必對我防備?”
“哼,恐怕周丘潼兄對你另有所望。”周檀淵不屑得說。
周櫻沒把他的話當一回事,她的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她拈起桌上的一塊甜糕吃了起來,起初還因為周檀淵在有所矜持,現在也顧不了那麼多。吃完了一塊,周櫻又伸手準備拿另一塊,可是半路殺出了個周檀淵,周檀淵一個伸手将甜糕搶走。本來就賴着不走,結果現在還要搶吃搶喝。
周櫻生氣地站起來,作勢要搶,而周檀淵卻舉得高高得,周櫻身高低他一個多頭,隻能踮着腳尖一蹦一蹦地去搶。
“還給我!”
周櫻圍着周檀淵像是個要糖吃的小孩。周檀淵大笑,還是一個勁得逗周櫻。周櫻一個沒留神打翻了一個果盤,周檀淵眼疾手快,一把摟住周櫻的腰将她往自己懷中拉了拉。紅棗桂圓散了一地。
二人對視,又是那一汪清澈的眼睛,和他在清水巷看到的一樣。
二人都沒發現門外的雲栽已經看了兩人許久。
見雲栽端着晚膳來,周檀淵才松開手。
“沒事,我來收拾。”雲栽一邊偷笑一邊收拾地上的碎片。
周檀淵歪了下頭,一口将甜糕吃掉。周櫻的臉卻突然羞紅起來,回到桌前拿起筷子一心扒飯。周檀淵也拿起筷子準備開始吃飯。
“雲栽,告訴小廚房,說我今晚在這用膳,讓他們上點像樣子的飯菜。”
“是。”雲栽領命快步跑了出去。
“你……你的那個玉佩找到了嗎?”周櫻點着飯碗裡的白飯,不自然地問。
“沒有。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問問你,那個玉佩對你是不是很重要?”周櫻試探性地問。“那個玉佩對你有沒有什麼說法,比如它丢了會影響你的氣運或者傷身之類的?”
周檀淵大笑。
“那是我太公出家前給我的,聽家裡人說太公和我約了一個及冠之約。不過是一塊玉佩罷了,到時候太公也不會隻認識玉佩不認識我的。不過聽家人說這玉能保人平安,這樣說你的想法也有點道理。”
周櫻低聲哦了一聲,心中很不是滋味,她很想告訴周檀淵她把玉打碎了,但是看着周檀淵的模樣,她還是把話咽了下來。
還沒等飯菜來,周檀淵他的貼身小厮津童慌張地跑來了,他在周檀淵耳邊耳語了幾句,隻見周檀淵面色突然陰沉下來。放下碗筷就匆匆地走來。周櫻看着他急匆匆離去的背影,不知怎麼感到一陣落寞。
雲栽偷偷摸摸扒着門欄,看見周檀淵走了,溜進來坐在周櫻對面,笑着不停。周櫻看雲栽這樣反常的樣子,鼓着圓圓的腮幫子問雲栽笑什麼。
雲栽卻隻是笑,用手撐着臉說:“姑娘你和三公子還真是挺般配呢,到時候等大小姐回來,姑娘幹脆做我們的三夫人得了。”
周櫻一聽,一口白飯噎在嗓子,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周櫻的臉不知道是被飯憋紅的還是被雲栽地話羞紅的。
周櫻忙給自己倒了杯水,推搡着雲栽,急說:“雲栽,你說什麼呢!”
“我是覺得三公子對你和對别人不一樣,雖然三公子一天不着調,吊兒郎當的模樣,雖然他對誰都笑嘻嘻的,但是對誰也都冷淡淡的。對姑娘你可不是這樣,他對你是面上冷淡,心裡熱絡。”
“雲栽你别開玩笑了,我怎麼可能和他,我是……”
周櫻原本想說她是周坤的女兒,和周檀淵是兄妹,但是這話她又怎麼說得出口,她自己都不确定,要說也隻能加上也許、大概。周櫻重新拿起筷子,讓飯菜順着自己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大不了她可以直接去問周坤,問他她到底是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但是她沒有勇氣,沒有勇氣去問,也沒有勇氣去知曉答案。
“姑娘,你該為自己以後着想着想了。你來府上已經兩年了,按你的年紀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姑娘你又能指望誰呢?”
周櫻忽而擡頭笑笑,說:“雲栽我想吃蓮子了。”
……
第二日丘潼來了,他看到周栀的手背已經變得幹燥,與以往沒有分别,瘙癢已經消除。隻是依稀還有些泛紅。他還是像以前那樣用手帕墊着周栀的手仔細端詳。但是看不出什麼症狀與原因。他問下人周栀昨晚吃了什麼,但下人們也早已經受過周栀的叮囑,說隻是喝了一些稀飯,沒什麼特别之物。
丘潼驟緊眉頭,不知道如何下手,思來想去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按照他的計劃,周栀如果定期服藥,現在已經恢複得有七八成了,不會像今日這樣沒有緣由的發病。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們撒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