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被水霧浸濕。雨點般的雪讓整個城市銀裝素裹,市中心的高聳的塔尖房頂上堆積成厚厚一層潔白的雪。
景映彥手動拉開窗簾,相對溫和的光芒讓他睜開眼。一天的忙碌即将開啟,他穿着從劇組帶回來,屬于傅栖的棉拖鞋。
别人的東西慣是好用,他舒服得蜷縮腳趾。踩在奶白色的羊絨地毯上,絲滑的質感踩起來像踩踏了一朵雲朵。
景映彥點開密室工作群聊,李曼到現在還沒有提供給他任何腳本。那就證明,這部綜藝是不需要劇本的。
景映彥第一次參加綜藝,頭一次聽說綜藝沒有劇本。據說大部分綜藝為了效果都會刻意塑造一些娛樂情節。
失去許久沒用的保姆車開到了小區樓下。小區門口三四個膘肥體胖身高平均一⑧零的保安,連隻蚊子都跑不進來。
景映彥為了不被人認出來謹慎得佩戴了口罩,手裡提着一袋垃圾。
昨天的風浪平息後,景映彥還是後怕。
他最讨厭被罵了,他真的很讨厭被别人罵,有種他是什麼很壞的人一樣。
身穿黑色沖鋒衣的瘦弱小男孩,拎着垃圾已抛物線的姿勢投進了垃圾桶。景映彥沒想到扔垃圾的時候,垃圾桶傳來微弱的貓叫聲。
景映彥立馬退避三舍得緊急規避。
保姆車已經等候幾分鐘了,景映彥的臉上浮現幾分糾結,他揪心的眼神探向污垢滿滿還未清洗的垃圾桶。
食物的殘垢被堆壓在上頭。業主群裡顯示,在夜晚大雪時分,街道上的監控攝像頭被損壞。
這也充分得解釋了,為什麼有人亂扔垃圾。
景映彥裝作不在意得塞手在口袋裡頭,糾結的步子扭成麻花團在一塊,進退不了。
最終,景映彥展露身上光潔的皮膚,黑色背心冷澀的屹立在寒風中。幹淨的黑色沖鋒衣沾滿肮髒的、令景映彥作嘔的五顔六色的食品殘渣。
而在沖鋒衣的中心部分,被景映彥捧起來的凹陷進去的位置,躺着一隻奄奄一息的小貓。
景映彥邊尖叫邊幹嘔。雙頭伸在外頭,離自己本人好遠。
臉蛋深惡痛絕得皺成一團,他嘴唇拉成一條直線。
胃裡翻江倒海。
他忍着惡臭,以一種醜陋的前傾姿勢向前奔跑。
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臭烘烘的恐怖小活物就被他帶上了車。
前腳踏進車門,後腳用力一蹬。車門“啪”得緊閉上。
他的把沖鋒衣堆在後座上,才發覺。
“我去。”
滅絕師太投射十萬伏特的刀眼,景映彥脊背一涼。僵硬得偏過頭,下巴繃緊。
“景映彥!告訴我,這個臭烘烘的東西是什麼?還會發出貓叫。”
有沒有可能,他就是貓。
“……”
景映彥手抖動了幾秒,抓着衣角,顫抖的眼睛慌亂得亂瞟。
他說話自然結巴,“貓,貓貓啊……”
舌頭捋不直得吐出這句話,李曼順着他的話說:“貓貓貓貓什麼貓。”
景映彥心虛得垂下腦袋,“我撿到了。”
李曼雖然對景映彥說不上好,但景映彥害怕各類小動物這個獨特的特征在公司人盡皆知。
李曼懷疑自己也不會懷疑景映彥帶來隻貓。
她不可置信得提高聲音:“你要把他帶去錄制?”
這話問倒景映彥了,他似乎剛剛想到這個可能性。
劇組能帶貓嗎?
關鍵是他不會養貓。
車開始行駛後發出的沙沙聲,滾輪一樣吵鬧。
李曼掀開那團血肉模糊渾身濕漉漉抖凍得有些邦邦硬,她眼角劃過景映彥局促不安又略帶害怕的模樣。
“生病了,感覺要死了。”
景映彥彎曲的脊背一下挺直,慌亂得探頭去看李曼捏着衣角的手裡,看着裡頭白色的貓咪,銀白色的貓貼着皮膚,骨骼小小得,尾脊骨凸出來,骨瘦嶙峋。
緊急的氣音破喉而出:“啊。”
他的手抖動得握拳,“啊,掉頭。去寵物醫院吧,李姐。”
李曼深深得看了他一眼,認命得歎了口氣。
拍攝地點離得不遠,相當于從城市到城鎮的距離。距離不遠,過去大約一個小時。
司機就近找了一家寵物醫院。
貓咪已經發酸了,李曼下車後,一雙恨天高的高跟鞋在地闆上有力得敲擊,半身裙步步生蓮。她雙手交叉環抱胸前,短發被風吹得自然得斜到另一邊,玫紅色的口紅尤其亮眼。
她靜靜着注視着車門開啟一條縫隙遲遲猶豫不斷不肯出來的景映彥,出聲催促道:“快點出來了,你能不能不要每天都遲到。公司是你家開……”
景映彥悶頭在車裡,嘟囔得摟着雙臂:“就是我家開的啊。”
背心西面镂空,下去在寒風中走幾步,就會凍成冰雕。
随着時間快速流逝以及來自于生命體的脆弱,他的頭歪到後頭,膽戰心驚得撩開他的衣服。
衣服裡頭的貓像是不動了。
他一下就着急了起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抱着衣服圈在懷裡,跑似的大步奔向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