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組像傳話機一樣,傳達他們早就打好的草稿,隻有景映彥在答題。
刻闆無趣的問題,景映彥無力得向後栽倒,他不想回答,但也不敢像那些有底氣的孩子一樣,胡亂撒潑,鬧着砸着。他隻敢坐在床上,不想面對得躲避。
“你是同性戀嗎。”
、同性戀,同性戀真的是錯嗎。
真的是錯嗎。
為什麼要這樣,世界上同性戀千千萬,憑什麼他就是備受束縛的那個。
性取向是他可以選擇的嗎。
為什麼要步步緊逼,為什麼要虐待我。
為什麼要這樣,你不是我的父親嗎。
他的眼角咪出一滴清淚,不可察覺得滑落,墜在床上,微弱的淚水漣漪狀泛濫。
他閉上發紅的眼睛,嘴巴緊閉。
無聲的對抗持續了幾分鐘,景建德的耐心消失,語氣沉沉,自成一派的威武霸氣:“問你話,就要答。你真的太不聽話了。”
他像判官般審訊的眼神打落在景映彥身上,景映彥掙開依舊布滿血絲的眼睛,他無能得對抗着對方,盡管自己已經饑腸辘辘了,但他還是不想說出“我不是同性戀”這句話,說出來有種被徹底宣判的感覺。
景映彥在最後一刻,咬牙吐出的話語是。
“我是同性戀,不止我是,你也是。卑劣不敢承認的懦夫!”積壓的情緒一蜂窩得嘶吼出來,他面目猙獰得從床上騰空起來,抓住比他高上一截的景建德。這場沒有提前預演的鬧劇正式拉響。
他雙目猩紅,青筋暴起得怒瞪着被抓着衣領冒犯的依舊風度翩翩,面不改色的景建德。
景映彥如洩氣的棉花滑落在地上。
他擡頭,帶着狠意和怨氣得嘶吼着:“你憑什麼這麼對我,你這個膽小鬼!憑什麼見不得我是同性戀,憑什麼見不得我好。就因為你錯過你喜歡的人,你活該,因為你是懦弱,你比我垃圾多了!”
景映彥肉眼可見得發現景建德保持完好的假面終于被撕開一條縫隙,他的眼神沒有一貫的克制,而是冷冷得打在景映彥上下。他突然暴走得彎下腰,四十多歲的身子骨硬朗,他一直以來都有健身,抓起一個瘦弱的景映彥幾乎是捏着雞仔。
他再也克制不住胸口沸騰的火氣,一種被拆穿的惱羞成怒成就了有力的拳頭。他的拳頭很有力,對着景映彥的臉就是一拳。
景映彥半邊臉蛋火辣辣的,沒有預想的拳頭襲來。半邊臉蛋麻木,他委屈的表情一秒就被收起,轉後苦笑一聲。可是眼淚怎麼停也停不下來。
但總歸掩埋在心底幾十年的秘密被他揭開了,惡心的父親,膚淺的母親。
到底是怎麼撞破這個關系的。
景映彥翻到了父親寫給一個人的密密麻麻,用盡青澀的甜話暈染潤滑的話語,像一個毛頭小子不斷展現愛意。窺探的愈發多,他對于這位父親的好朋友就更加了解,不懂浪漫的父親原來隻是個騙子,他最後被拆穿了。
那個男孩跳樓了。
原因就是景建德的謊言和後退以及步步緊逼的母親,一步步把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男孩逼上了絕路。
那個男孩是景建德的高中同學以及大學同學。
他的生命結束在景映彥兩歲。
原來一切的恩恩愛愛全都是虛假的。
他從最受寵愛的孩子一下跌落神堂變成萬人唾棄會勾起别人生痛回憶的人。
這樣的人是不被期待的。
景建德明明什麼都懂,他卻說這是病。
什麼病。
是遺傳啊。
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曾經做過的惡事罷了。
所有苦難全都集聚在了景映彥身上。
景建德很害怕他這個失敗的結合物能夠擁有愛。
毫不意外。
景建德站起來,景映彥恍惚得擦掉嘴角滲出的血迹,他定得注視着景建德盛怒下的臉,突然低下頭大笑,嘴裡不甘示弱得說:“你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啊。”他仰起頭,眼睛在流淚,唇在勾起,說出的話極具嘲諷。可愣是誰看了,也是委屈的。
景映彥不會傻傻得質問對方“為什麼不愛我還生下我,你是同性戀,和女人上也可以嗎?你真的太惡心了。”
景建德食指指着他,氣得上頭,一把掀翻滾燙的冒着熱氣的食物。
毫無意外,撒在景映彥身上,皮開肉綻莫不為過。
不過他似乎已經對疼痛免疫了。
門被關上了,一切都歸位了。狼藉的隻有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