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栽倒在地,順利得滑下去。
景映彥喘着氣,爬着喊道:“記得和他說,我很喜歡他。”
愛太沉重了,還是喜歡吧。
脫力的身體實在支撐不了,他趴在地上,等待着死亡的到來。
突然又極其的不甘心,好不容易全世界有一個全心全意愛他的人。他們才剛剛确認關系幾個星期,就要天人兩隔了?
老天爺制造我們天賜的羁絆,又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斬斷。
向死而生的力量在這一刻發生扭轉,在死神即将砍伐的時刻,按下了暫停鍵。
這一次,是你為我制造了勇氣。
天坑其實就是下水道口,上頭有井蓋。
無法言說的力量讓他拖動了千斤重的鐵蓋,躲進了安全屋。
短短幾分鐘,生死的賽跑。
臭氣熏天的下水道,千奇百怪的氣息。他半邊身子泡在水裡。
上半身懸挂在爬杆上,得以大力喘息。
轟隆隆的轟鳴聲碾過他的頭頂。
天氣廣播播報“泥石流意外發生,全體村民正在有序驅散。安保人員與防衛已就緒,即将開展救援活動。中央對于本次的天災人禍十分惋惜,并快速采取措施,制止此類事故的發生……夜間三點十八分,泥石流危機順利被解除,祝願大家生活愉快。”
夜間,二點二十一,晴天霹靂的大雨。
傅栖找到了倒在水中,蒼白的毫無血色的景映彥。
江延和茗昔遍體鱗傷得回來時,傅栖就這麼看着他們,在門口張望了幾秒,他渾身還帶着泥土,和拐杖。狼狽得希望獲得什麼。
下一秒,江延跪在地上,他嚎啕的,痛苦的語調出來,傅栖的心已經涼了半截。
“哥,對不起對不起,我從小到大都沒有為你做過好事。他是為了救我們才……才一個人……”
“閉嘴!”傅栖提起江延的衣領,眼底猩紅一片。
傅栖天之驕子,看上去要什麼有什麼。隻有他自己知道,他不過也是個什麼也沒有的可憐人。他全副武裝背着救援包踏上去尋找景映彥的路。
江延哭着挽留他,拽着他的手臂不讓他走,“哥,你不能去,你會死的。”
“放手。”傅栖的手溫柔得撫摸過江延的發絲,柔聲得開口:“每天都要開開心心的。”
開開心心的。
江延哭着,喘着大氣,劇烈咳嗽起來。夜裡涼氣太重,他的身體或許早就出現問題了。
在父母要傅栖承諾自己要一生一世保護弟弟的時候起,他就不怎麼習慣摸江延的頭。
因為江延是脆弱的,敏感的,不能碰。碰了會生病,他是哥哥,應該保護好弟弟。
他保護了江延二十年,在即将步入零點的這一刻。他的愛人擅作主張替他行使了作為哥哥的責任。
而他保護好該保護好的人,該去尋找他想要保護的人了。
該多仔細才能在漫天的山林中找到那一個井蓋。
傅栖抱着景映彥冰冷的身體,怨恨加上心疼的感情交雜成絲線,牽扯着他。他的體力也即将告急,環抱住景映彥的手死死不放。
景映彥泡在井水中,在極端的冷熱中橫跳。
很快,傅栖就發現了景映彥的異常。
景映彥冷澀的身體突然變得滾燙,面頰赤紅。如果一直讓景映彥這麼燒下去,會死的。
傅栖的胳膊頂着拐杖,快速得向下下。
上坡容易下坡難,陡峭的路沿。傅栖不可能帶着景映彥滾下去,景映彥會吃不消的。
面目可憎的傷口像刮在傅栖的身上,他竟然也感同身受的疼痛。
傷口沒有及時消毒再加上泡在髒水中,外加上外頭的溫度差,皮膚溫度适應不過來,免疫系統急劇下降,導緻了這場高熱。
傅栖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卻又加急得往下沖。
終于癱軟的發不出一點力氣的身體向前栽倒,他明明想要站直回來,失敗後連帶着景映彥一塊向下滾落。
急劇的下坡,颠簸的石頭路,渾身血坑的傅栖,傅栖為了讓景映彥平平安安的,用着自己的身軀當做肉墊,滾落時候全身軀幹都像是會表達愛意般護着景映彥。
景映彥的臉太燙了,手機沒電泡在水裡。
傅栖突然發覺自己的口袋中還有手機,渾身泥濘的掏出手機,點開一看。
竟然是無人區。
不過最近消息彈出。
其中包含了氣象廣播台對于本次惡劣氣候的忠告提醒與來自于景映彥的一條。
“祝你天天開心。”